而蓮婭……是人魚族下一任的女皇,老國王戰死,它還沒有長大,整個王族拼死將它送上了海面,只不過它實在太弱,剛出來就被抓住了。”
蕭晏池嘆了口氣,道:“所以,它是想回去復仇嗎?”
“血海深仇是種族賦予它的責任,它只能面對,拖的越久,新的王就會越強大。到時候即便它回去了,也許只是送盤菜而已。”
君伶語氣冷淡,恍惚間讓蕭晏池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們在宴會廳里的那一幕。
當時的君伶是在跟他講述蘿王花的事情,而當他在述說同族所遭受的驚世災難時,也是像這樣淡漠無波的。
無論是與他有些交情的蓮婭,或者是他自己的同族,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
蕭晏池并不會因此覺得君伶無情,他更多的是心疼。
一個人只有對自己都不在意,才會連帶著不在意自己身邊的一切。
他無法改變君伶的過去,可是他卻不想讓君伶的未來依舊這樣冰冷。
“一年前?”蕭晏池忽然轉頭看向君伶,驚訝道:“那時的你不是已經被困在晏懷莊園里了嗎?為什麼還會知道泊桑尼星的事情?”
君伶眨了眨眼,十分自然地說:“我雖然被卸了權,但是我的能力還在。”
他猶豫了一下,又道:“也許還有一些能用得上的下屬。”
蕭晏池更吃驚了,他道:“既然你有能力,為什麼不走?是因為君聞它們?”
君伶卻沒直接回答,而是有些含糊的說:“算是吧。”
蕭晏池還欲再問,卻被一聲尖利的嚎叫刺痛耳膜。一瞬間毫無防備的他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腦子像是要炸裂開一樣。
但他反應極快,下一刻連忙摟住了君伶的腰身,五指一張,靈力瞬間傾瀉而出張開了結界。
蓮婭失控的尖嘯立刻被阻隔在外,包括風聲與浪聲也全都消失不見,整個結界內一片死寂。
“君伶,你還好嗎?”蕭晏池擔憂的看向緊閉著雙眸的君伶,十分憂心他的狀況。人魚的聲波本來就是它們的攻擊武器,極容易將人拖入它們創造的幻境中,他的識海被靈力保護著,即使沒有防備也不會輕易中招。
但是君伶不同,雌蟲的肉/體和精神本就是兩個極端,毫無防護措施的君伶在這樣的情況下受到傷害的可能極大。
君伶的手死死的箍著他的腰,雙翅扇動的速度越來越慢。
盡管他的意識可能都不清楚了,但是潛意識中他依然想著保護蕭晏池,仍然記得懷中還有個他誓死都要呵護周全的人。
君伶一句話都來不及說,意識與幻境相互拉扯,他憑借本能轉頭飛向岸邊。
回程時沒了君伶的傾心呵護,他這才感覺到了高速飛行時的風能有多大,幾乎要將他的臉割出傷口來。
好不容易到了岸邊,君伶身子一軟,整個人撲向了沙灘。
蕭晏池本來還有起身的能力,可是君伶將他箍得太緊,落地前還摟著他顛倒了位置。
等君伶倒在沙灘上時,蕭晏池也安然無恙的倒在了他懷中。
“君伶!君……”
君伶猛地將他推開,反身就想往海里沖。
蕭晏池以為他失去了意識,一把抓住他,正欲強行喚醒他的意識,就聽君伶口中溢出幾句嘶啞的話:“別……別碰我……我怕我會……傷到您……”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就像是嗓子被人掐住了一樣,每個字音都極為吃力。
蕭晏池猛地一震,都這種情況了,竟然還在惦記他會不會傷到自己。
可一時之間他也顧不上想別的,君伶掙扎的太厲害,他只得用靈力將君伶束縛住,同時一遍又一遍的在君伶耳邊道:“別怕!別掙扎!聽我說,你不會傷害到我,我會幫你,好嗎?相信我……”
不知是君伶將他的勸慰聽進去了,還是又被蓮婭的聲波拉進了更深一層的幻境中,盡管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可還是慢慢不再掙扎了。
蕭晏池將雙手貼向君伶的太陽穴,閉著眼睛嘗試連通他的五感。
可是君伶的意識防備層太厚,蕭晏池嘗試了幾次都不得入門。
拖得越久,君伶就會在這種痛苦中陷地越深。
人魚的聲波攻擊也許會將意志力差的人的意識直接擊潰,可是對于君伶這樣的人來說可能只是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就算蕭晏池不作為,君伶醒來也只是早晚的事。
可是他不想讓君伶在痛苦中多沉浸哪怕一秒。
蕭晏池舍不得用靈力強行突破他的精神屏障,只能在他耳邊一聲一聲的呼喚他的名字,試圖喚醒君伶對他的感情:“是我,君伶,我是晏池,讓我進去好不好?放松……放松……那都是幻覺……你身邊真實的是我……放松,君伶……”
他一邊柔聲低喃,一邊細無遺漏的搜尋著君伶意識層中的薄弱點。
終于,他找到了一個微弱的空子,成功建立起與君伶共通的五感。
此時他所看到的都是君伶眼中的世界,他所感受到的,也是君伶的感覺。
…………
血……鋪天蓋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