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翻遍了記憶,也沒有找出與之相關的內容。
所以它才會說,它不確定。
君伶聽到這里,幾乎要控制不住內心的情緒,他來不及仔細辨別心中的感受,急促的追問道:“畫呢?那副畫呢?”
君聞平靜道:“我毀了。”它看出了君伶對那副畫的在意,于是又解釋道:“當時那幅畫來的太蹊蹺,我本來打算跟你說,可是當時你在戰場上……而且你那時候……”
話雖未說盡,可是君伶很清楚君聞的意思。
戰場上那幾年,他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將自己冰封在一個沒有直覺,只知道殺戮的環境里,對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聞不問。君聞當時沒有告訴他這件事,也屬正常。
畢竟那個時候的他,大概沒有誰會愿意靠近。
君伶神色復雜的看著它,道:“然后呢?”
“我怕它會給我和君辛帶來麻煩,還沒等我多想,雌父已經犯了罪,我們被抓進了監獄,臨走之前,我將那半幅畫毀掉了。”君聞仰頭注視著君伶,道:“但是,我記住了那半張臉,我可以畫給你看。”
“我不知道這幅畫對你來說有沒有用,又或者有什麼用,我不會問,也不會探究。但是要想讓我畫給你看,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君伶挑了挑眉,冷靜的看著自己多年未見的弟弟,道:“說說看。”
君聞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營養倉中的君辛,道:“只要你想辦法除掉君辛身上的枷環,把它送到安全可靠的地方,確保它能好好活下去,我就把那半張臉畫給你看。”
君伶隨著它的視線看向營養倉中沉睡的君辛,道:“我答應你。
”
他并沒有說出自己和蕭晏池往后的打算,也沒有向君聞承諾更多的東西,只平靜的說了這四個字。
然而這四個字卻足以安君聞的心,它松了一口氣,真心實意的對君伶道謝:“哥,謝謝你。”
君辛還在營養倉中熟睡,君聞的目光一直靜靜的注視著它,話卻是對著君伶說的,它道:“哥,等君辛身上的枷環被拿下來的時候,我就把那半張臉畫給你。”
盡管他迫切想要看到那半幅畫,想試試看是否能在其中找到線索,可君伶并未逼迫它。
在戰場的那幾年他狀態很差,幾乎沒有余力再去照應君聞它們,君聞一個幼雌,又帶著君辛在監獄之中苦苦掙扎三年,此時對他心有戒備,也是應該的。
況且,他還得知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既然君聞的記憶可能存在不為自己所知的缺失,那麼他是否也是如此?所以才會忘記自己曾經學過刀的事情。如果他的記憶也有損,那麼又是誰做的?是誰毫無痕跡的消除了他和君聞的記憶?又是出于什麼目的?
君伶心不在焉的坐在君聞身邊,卻聽君聞忽然問他:“哥,你的雄主,對你還好嗎?”
君伶從自己的思緒中晃過神來,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蕭晏池的身影,君伶輕輕笑了笑,道:“他對我很好。”
就是因為遇見了蕭晏池,他才從黑暗中被拉了出來,才在他溫聲軟語的撫慰中,一次次堅持著活了下來。
君聞看著他面上的表情,有些詫異,轉而又領悟了:“看來,他對你真的很好,你剛才都笑了。
你以前……都不會笑的。”
他以前好像確實不會笑,也沒有誰需要他的笑。
雌蟲的一生其實是孤寂的。
它們的情感天生就很淡薄,這也是成年之后更容易被欲/望所困的原因。當失去了情感,自我就會消減,所求的一切就會被生理所支配。
君聞原本對蕭晏池很是戒備,如今看到君伶因為它一句話就走了神,心里忽然對蕭晏池好奇起來,它問道:“他是個什麼樣的雄蟲?”
君聞此問純屬對雄蟲的好奇,它們除了遠遠的見過自己的雄父之外,平日里幾乎沒什麼接觸雄蟲的機會。而它所了解到的雄蟲,無一例外都是一幅自大、殘暴、將雌蟲當做玩物的模樣。
可是哥哥的雄主,好像跟它所了解的不一樣。
君伶敏感的瞇起眼睛,略帶警告的看向君聞,道:“別打他的主意。”
君聞錯愕道:“我只是問問!我怎麼會喜歡上他,我喜歡的是……”話出半截,它及時住了嘴,只神色怪異的看了一眼君伶,又道:“你這個樣子,倒是有點像雌父當初不顧一切,眼里只有他雄主時的模樣。”
“君家好像慣愛出情種,你別落得個跟他一樣的下場就好。”君聞淡淡的說了一句,話里卻藏著對君伶的隱憂。
君伶沉默了一會,道:“不會的。”他聲音堅定,更透著點固執:“他不會的,我也不會。”
蕭晏池不會那樣對他。
而他也不會像雌父一樣,想要得到一個人的心,卻只會愚笨的獻媚。他想要得到蕭晏池,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掃平一切阻礙在他們之間的人和物。
君聞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卻也不置可否,只輕輕道:“你心里有數就好。
”
君伶沒再接話,一時之間,醫療廳內滿室寂靜。
作者有話說:
解釋一下:
1、本文中蟲族在保持人形的時候,一律按人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