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安慰,卻也只能笨嘴拙舌的說出一句干巴巴的:“也許是有什麼誤會呢。”
“有沒有誤會并不重要,在我醒來重新看到他的時候,就發現他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人了。我惦念的人,沒有他那樣的眼神。人已經變了,即便誤會解開,也沒有意義了。”蕭晏池輕聲嘆了口氣,不太想提關于蕭子言的事情。
只是看君伶仿佛還在絞盡腦汁的想安慰詞,便沖他笑了笑,道:“說起來,你倒是和他小時候挺像的。”他扭過頭去看了一眼君伶,道:“眼神很像,你們都很干凈。”
作者有話說:
我昨天晚上一下漲了好多收,嚇死我了,是哪位大哥給我買收藏了嗎???!
違規操作不可取啊寶子們!!!
36 過去
的確只能用干凈來形容, 藍澄澄的眼睛像是深海,明凈又深邃。
記憶中的蕭子言好像也有這樣的一雙眼睛,手里握著比人還高的刀, 脆生生的沖樹下的他喊哥哥。
他失去了半身, 連帶著記憶也受損嚴重, 只記得一些模糊的影像。
一提起蕭子言,他就不由自主的走了神, 見君伶說了句什麼話都沒聽清, 他晃過神來,問道:“剛走神了, 你說了句什麼?”
君伶遲疑一瞬,還是低聲道:“……沒什麼。”
蕭晏池情緒有些不對, 倒也沒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
君伶看著懷里那個把玩著他頭發的人, 心里有些患得患失的想:我也許和他的弟弟并不像,我并不干凈, 我的手上有很多條命。
他本來想說出來, 可是話到了嘴邊, 他忽然有些怯懦。這份喜歡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幻境,他怕自己一個不合預期的舉動就能戳碎這個夢。
再等一等吧, 他在心里偷偷給自己定了個期限, 等到了斯爾蘭特星, 他就將戰場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蕭晏池。
盡管他沒什麼苦衷,確實也像那些雌蟲說的一樣, 他是在借著戰爭和殺戮, 發泄心中瀕臨失控的情緒。
他一點都不干凈, 他的雙手沾滿了血腥。
大廳中的晏序演完了這場蓄謀已久的戲, 施施然退了場, 剩下滿廳神色各異的蟲族,交頭接耳的互相打探著信息。
天色漸漸暗下去,蕭晏池帶著君伶準備離場,臨走前他問道:“感覺你今天沒什麼胃口,好像沒吃什麼東西。”
君伶笑了笑,道:“雌蟲很少感覺到餓,吃食物只是攝入能量的一種方式,我不用每天都吃。”
蕭晏池挑了挑眉,倒也沒再追問。
他能看出君伶有話藏在心里,只要他問,君伶也一定不會瞞著他。只不過君伶此時不想開口,他便也就裝作沒察覺了。
他和君伶一起出了晏家的莊園,踏上了回程的磁懸浮車。
蕭晏池向后一仰,透過懸浮車透明的天窗看著夜晚的繁星。
君伶則靜靜的坐在他對面,懸浮車內一時安靜異常。
“君伶,你想聽我過去的事兒嗎? ”蕭晏池凝望著頭頂的星空,忽然出聲問道。
君伶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有些驚喜的看了過來,道:“我可以嗎?”
蕭晏池失笑道:“當然。”
“我以前的地位,可能比【晏池】要高出不少。”他聲音平靜,舍去了關于蕭子言的內容,挑重點跟君伶說了些自己的事情。
京都蕭家的嫡長子,一開始修靈就覺醒了蕭家最古老也最厲害的天賦。
他的天賦可以飼養這個世界上任何一種植物,經他手的植物都會擁有靈體,只要他靈魂不滅,植物身上的生機就不會斷絕。
年紀輕輕又修出了半身,開辟出了神識小世界,鍛體之術不能說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是除了揚名的玄鐵重刀之外,其他的武器也都略懂。
少年恣意,霽月光風,不縈于懷。
整個京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比他出色的人。
直到八年前,他莫名陷入了一場昏迷。
醒來之后,他由于失掉半身,筋脈斷盡,靈力開始逐漸流逝,記憶也幾乎成了一片空白。只有借助著電子設備留下的影像,還有周圍人的描述拼湊,才漸漸建立起一個相對完整的記憶。
沒有任何人能查出發生了什麼,就像是他好端端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就天翻地覆。
從天上掉到地上摧毀不了他,肉/體沒日沒夜的疼痛也不會讓他絕望,讓他了無生趣的是隨之逝去的所有情誼。
父母的開始著手培養新的繼承人,所有經手的權利被一一交接,這些他都可以短暫的失落后很快接受。唯獨難以忍受的,是他記憶中最親近的那個人,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目光中偶爾的憐憫背后,竟然能夠窺見因妒忌而產生的幸災樂禍。
他忘記了一切,只記得他曾看著一個小孩練刀、鍛體,聽著他在一聲一聲叫自己哥哥的過程中慢慢長大,而他則給予了對方自己全部的寵愛。
而他唯一的弟弟,卻在他落魄時,撕開了自己偽善的面具。
蕭晏池一時之間,頓覺人生無趣。
他本就厭煩權勢,不過是為了家族才輾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