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有何把柄在娘手中?”
覃展宸疑問道。
“你以為這內務府主管的位置是這般容易得來的?”
祝柔低眉看著手上紅艷的染甲,“他可幫祝家做了不少事呢。”
若非如此,這主管之位也落不到他的頭上。
“但他若是把這些事說出去...”
“他有幾個腦袋,夠他說的?”
祝柔挑眉一笑,“就憑他殘害皇子,叫他變成癡兒這一樣!都夠他全族腦袋搬家了。”
“殘害...嫡子...癡兒...”
覃展宸細細的把話過了一遍。
他倏然起身,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妃。
“六兒的癡病...不是娘胎里帶的?是...是娘親...”
祝柔望著覃展宸眼中的驚愕,大感不妙。
她這才想起,自己從未與他說過此事。
祝柔對付夏沁的法子,可不是她頭一回使了。
十余年前,她就曾這般對付過夔芷卉。
本以為會夭折的孩子,卻不想還是被夔芷卉生了下來。
在祝柔為她的計謀惋惜時,她卻被告知新覃母儀天下的皇后,生出來的是個傻子。
這個喜訊自是讓她欣喜。
只是她沒想到,那個傻子也有被治好的一天。
祝柔忙拉過覃展宸的身子,讓他坐下。
可覃展宸卻憤怒甩開她的手,質問道,“娘為何要這麼做?!”
“為何?我還不是為了你!”
祝柔聽著他斥責的語氣,低吼說道,“夔芷卉是正室,生的是嫡子,是被宗室承認的孩子!而我呢!說白了就是個妾!”
她赤紅著雙眼,不忿的說道,“若是嫡子不死,哪有你繼承皇位的機會!”
重生后,傻子王爺不按原劇本來第166章 嫡子又如何
“就為了那個位置?”
覃展宸怔愣的后退幾步。
淚水從眼眶中奪出,他望著眼前自己的親生母親,仿佛是第一次看清她一般。
他從來不知是自己的母親,讓六兒變成這樣。
‘六兒...太醫說,雪瑤的病快要好了,不用再吃藥了,你的病呢...要不我請那個太醫給你瞧瞧?’
‘你都這麼大了,還不會自己吃飯啊?真是個傻子...張嘴!我就喂你一次!’
‘馬有什麼好看的?也能盯這般久...你要是想要,叫我一聲‘三哥’,我送你一匹!’
‘聽說小傻子要成親了?要嘴甜知道嗎?見了面要叫‘夫人’,知道了嗎?’
‘派人去打聽打聽那個安王妃...若他真的有用,我便把人納到我的麾下,這樣...’
這樣的話,六兒或許就不會被人看輕吧...
“我竟喊了他十六年的傻子...”
覃展宸看著祝柔,突然荒唐的大笑了起來,“整整十六年啊...”
“宸兒...”
祝柔伸手想要拉他,卻被狠狠的推開。
“不要碰我!”
覃展宸盛怒的嘶吼道。
他望著祝柔的雙眸,唇瓣一張一合的說道,“寧妃的孩子...也是娘害的吧...不是賢妃和側妃...是娘做的吧...”
“宸兒...”
“你騙我...”
他抬起通紅的雙眼,聲音驟然拔高,“你為什麼要騙我!”
“那你要娘怎麼辦!”
祝柔跟著哭喊出來,“這后宮里頭,有幾個手是干凈的!你以為這皇宮之中,皆是井水不犯河水?那是你不知道...”
她哆嗦著手指,指著殿外,“不知道那些人巴不得你死!他們為的,難道不是那個位置嗎!為了不是權勢嗎!”
“那就不要爭!”
“不爭就只有死!!”
大殿的氣氛瞬間沉入死寂。
祝柔緩緩挺直身子,她收斂起臉上的瘋狂。
平靜的望著他,一字一句道,“你以為...覃修善...是為什麼死的?”
‘覃修善’三個字,可謂是振聾發聵。
覃展宸驀然停住了呼吸,他僵硬著身子,說不出半句言語。
“他根本不必爭...”
祝柔仰面環顧著金碧輝煌的大殿,“打他出生的那一刻,這里的一切...都該是他的...”
尊貴的血統,聰慧的天賦,伶俐的模樣。
覃修善沒一樣是不討人喜歡的。
祝柔還記得,她剛進宮時,大皇子被陛下抱著到處炫耀的模樣。
只一眼,她便清楚,這皇位注定是他的。
‘你是誰?’
‘回小殿下,臣妾是新進宮的才人。’
‘才人?’
‘是的。’
‘母后教了我句詩...’
覃修謹看著跪在身前的祝柔,臉頰的酒窩深陷,嘴角勾起了一抹無邪的笑意,‘我聽著與你倒是相襯...芙蓉...’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祝柔望著一處出神,慢聲的喃喃道。
可覃修善卻沒告訴祝柔下一句,‘誰分含啼掩秋扇,空懸明月待君王。’
或許...
他也不曾想到,后半句才與她最為相襯。
“可沒過多久...那孩子就...”
他在萬眾睢睢之下來到這個世上,卻是悄無聲息的離開的。
直到他被抬出宮門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此事。
祝柔抬手擦去眼角落下的淚痕,“嫡子又如何...他就連皇陵都進不了...”
她嗤笑一聲,“死了就是死了...”
‘死人’又哪來的尊卑貴賤呢...
“娘不是想爭...”
祝柔哽咽的說道,“娘只是想保住你啊...”
夔芷卉身份足夠尊貴,但她還是沒保住自己的孩子。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孤獨的死在大殿里,便是最后一面也見不到。
靳書慧已然不爭不搶,她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爭權。
可即使如此,她的孩子呢?
被人加害至雙耳失聰,可就是為他討回公道的資格,她都沒有。
也許旁人會覺得,靳書慧被升了妃位也該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