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安雁拍了拍掌,下人們便端著新做出來的消夜果魚貫而入。
一盤盤十般糖、澄沙團、韻果、蜜姜鼓、皂兒糕等消夜果,被端到了桌上。
她緊挨著齊昌胤身側的位置坐下,其他三人則是各坐一方。
幾人各懷鬼胎的互看一眼,便正式開始了。
“這把不算,我要重新擲。”
齊靖英咽下嘴里的小鮑螺酥,她猛地起身,一把按住桌上的骰子。
“你這個女將軍怎地還玩賴呢。”
覃修謹一邊把自己面前的金瓜子,攏到趙明熙的瓜子山旁,一邊嘖聲指責道。
“我這不是還沒當將軍嗎!”
“那也不成...”
“爹!你倒是說說話啊!”
齊靖英轉頭看向桌面空空,早已郁結自閉的齊昌胤,“這麼下去將軍府的家底,都要賠給安王府了!”
這兩夫夫到底是什麼神仙手氣,怎地一局都沒輸過!
“這純憑運氣的東西...”
齊昌胤也是想不通的很,“怎地還是輸了?”
而且還輸得這般慘烈!
“再來...”
滕安雁急忙攬住了他,勸說道,“這天都快亮了,你們是真不打算睡了?”
她望著外頭的天色,計算著時辰。
她對趙明熙和覃修謹說道,“時候差不多了,你們也該回去睡了,別累著了。”
兩人齊聲頷首,“好。”
齊昌胤和齊靖英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把一摞金瓜子收進木箱子里。
三人把趙明熙和覃修謹送到府門口。
滕安雁囑咐道,“回府之后,記得趁天還沒亮,把灰堆打了,莫要忘了。”
趙明熙嫣然一笑,“舅母放心,我省的。”
“今兒就多睡會兒吧。”
齊昌胤看向覃修謹說道,“不過是你我兩家,沒那麼大的規矩。
”
覃修謹看向趙明熙,見他點頭,便笑著答應了下來。
兩人揮別之后,十指相扣的往安王府走去。
外頭的天色還是不太明亮。
花霖和欣妍小心翼翼的在前頭掌燈,重步崖則是帶著一眾侍衛緊隨其后。
“真是楊浩曠身邊的人?”
“若不是巧合的話。”
“世間巧合的事,算不上少,但也絕不算多。”
覃修謹聽趙明熙的口吻,像是認準了那人就是刺客了。
可他卻是眉頭緊蹙,沉聲說道,“楊浩曠真會為了討好仲崇凜,對王府動手?”
趙明熙搖頭,悠悠的說道,“行刺可不一定是為了威脅跟恐嚇。”
覃修謹聞言,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難不成他是在借機試探?”
趙明熙指腹輕撫著他的手掌,贊許的說道,“六郎,當真是聰明。”
楊浩曠當日出城迎接,分明看到了王府與將軍府隊伍里頭的侍衛與親兵。
但他卻僅派了一人潛入王府,實施行刺之事。
他便是再如何相信此人的能力,也不敢如此囂張大膽。
“行刺之事,怕是仲崇凜的意思。”
趙明熙聽著各家各戶打灰堆的熱鬧聲,淡聲說道,“不過是由楊浩曠實施的。”
野心越大的人,行事就越小心。
仲崇凜不會讓自己的人去冒這個風險,那楊浩曠便是最適合的棋子。
便是出了事端,只要將楊浩曠推出去就是。
就像城中的百姓一樣,各個都是仲崇凜的提線傀儡。
不論生死,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只消他的一句言語,那些人的性命,便會命懸一線。
所有人都想活,卻活成了行尸走肉。
在壇渭郡,人命怕是還不如牲畜的性命,來的值錢。
趙明熙被覃修謹牽進王府大門。
他看著前院中央的灰堆,轉而看向覃修謹問道,“六郎可有想好的心愿?”
覃修謹搖頭。
趙明熙微訝道,“沒有嗎?”
“難以實現的事,才需乞求上蒼...”
覃修謹不可一世的說道,“可這世間沒有我覃修謹完成不得的。”
他會讓壇渭郡改頭換面,會給百姓帶去和平,亦會與澤昀相伴,穩坐到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狂妄自大的話語,自他的口中說出,竟帶著十足的信服。
美目盼兮的眼中閃爍著波光,趙明熙凝視著覃修謹,嘴角揚起了自豪的笑意。
覃修謹牽起他的手,面上又換了幾分青澀的蠻橫,“但我要澤昀陪我,沒有澤昀,我就什麼都做不好。”
趙明熙摸了摸他的腦袋,寵溺的說道,“好,我自會陪著六郎的。”
覃修謹見狀,下意識想要湊近撒嬌,可趙明熙輕扯他的指尖,示意他看向身旁。
他循著視線看去,就見下人們正好奇的偷看兩人的親密。
觸及他凌厲的視線后,又一個個的低頭、望天,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
覃修謹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轉而看向趙明熙。
視線順著那顆性感的黑痣往上,高挺到恰到好處的鼻梁,清幽卻又蠱人的雙眼,只一眼便令人沉醉其中。
覃修謹聽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他浮躁的催促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快些回房休息吧。”
趙明熙哪會不了解他,這怕是休息前,還得干些什麼呢。
他看了眼灰堆,想了想還是說道,“那我等打兩下再走吧。”
畢竟舅母特意交代了,總不能不聽。
說罷,趙明熙就接過花霖書中的掛著銅錢的竹竿,往灰堆上掄了兩下。
他剛掄完,竹竿都還沒還回去,就被心急的覃修謹扛在了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