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麼來了?”
趙明熙視線掃過客人稀少的茶樓,側首輕聲問道,“人都妥善送到了?”
“小的都是分別安排不同的人,送去不同的地方...”
尹博立馬明白,他彎身低語,“有的好兩天前就到了。”
趙明熙略點點頭,他邊走邊問,“讓你安排的莊子,也都妥了?”
尹博一步一首的跟在他的身后,他頷首應道,“都妥了,小的特意尋了帶莊稼地的,若是有人問起,便是秋收干農活的漢子,保證萬無一失。”
王爺養的人,個頂個的人高馬大,肯定不會露餡。
花霖先一步推開房門,趙明熙走進包間,施施然的坐到位置上。
他指尖輕敲桌案,花霖會意掏出幾封密函交于尹博。
尹博接過后,只是規矩的拿著,然后等趙明熙的發話。
“你親自送去,交到他們的手上。”
趙明熙慵懶的仰靠在椅背上,他眉眼低斂的看著從壺口倒出的熱茶,淡道,“上頭有他們的密號,交于他們之后,自是知道如何去做。”
尹博倏然握緊手中的密函,只聽他繼續道,“我只給他們五日的時間去辦,若是我派人去取的時候,沒有回信...”
趙明熙端過花霖遞來的茶盞,輕吹了兩下,抬眼看向尹博,一字一句道,“那...人也不必回了。”
尹博被這一眼凌冽的眼神,盯得渾身戰栗,冷汗直流。
但他努力維持著鎮定,恭敬的回道,“是,主子放心,小的定會把事辦妥。”
趙明熙凝視了尹博半晌,直到他快撐不住,才大發慈悲的開口,“聽說你夫人誕下了位千金...”
他雙指夾過花霖手中的地契,轉而遞到尹博的眼下,“沒什麼可送的,便送你個院子住住。
”
尹博語氣跟著打顫,“主子...小的本是竭心為主子效力...這...這小的不能收啊...”
“用不著吃心...”
趙明熙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就是個別院,對安王府而言,不過爾爾...罷了。”
尹博驚得頭上冒起冷汗,慌亂的吞咽著口水。
他看著那輕飄飄的地契,就仿佛看著全家的性命,被趙明熙這般輕巧單薄的捏在手中。
思量片刻,尹博還是哆嗦著雙手,鄭重的接下了地契,“謝...謝主子。”
“你知道的,我一向賞罰分明,事辦得好,我自是不會虧待...”
趙明熙收回手來,端起熱茶,舒適的輕抿一口,“但若是不妥,那便是另一局面了。”
尹博珍重的說道,“小的定不會辜負主子!”
趙明熙滿意的笑了起來,他施施然起身,拍著尹博的肩膀說道,“你辦事...我自是最放心的。”
說罷,他便帶著花霖,漫步離開。
直到腳步聲消失,尹博才像是找回呼吸一樣,他倏然起身,撐著手邊的椅背,猛喘兩口。
方才趙明熙的氣勢,壓得尹博連呼吸都不敢加快。
等他緩過來后,便順勢靠著椅子坐下。
尹博撫著無法平靜的心口,想著主子方才的話。
在他得知安王好轉的消息后,原本疑惑于主子做法的他,終于想通這間茶樓的真正作用。
原來,他的主子早已做起準備。
今天的談話,也在他的預想之中,只是沒想到會如此的令他膽顫。
不過是短短三言兩語,卻像是走了遭鬼門關。
尹博緩過神后,便走下二樓。
小二瞧見他,笑容滿面的跑了過來。
“掌柜的,王妃走前,挪了好多東西說要送你。”
他指了指柜臺,羨慕的繼續道,“都是要送你家姑娘的。
”
尹博打眼一瞧,就看到不少珍貴物件,被堆放在柜臺。
‘事辦得好,我自是不會虧待。’
主子倒是說到做到。
尹博捏緊手里密函,側首對小二說道,“讓馬夫備車。”
既是安王府的人,就是要辦安王府的事。
往后的擔子,怕是要越發重了。
-
趙明熙回到王府后,便往望泗園走。
可他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翊歌?”
下一瞬,一道黑影穩穩的跪在他的腳邊,“王妃有何吩咐。”
“此前交代你辦的事,可曾妥了?”
“回王妃,都妥了,奴才把信妥善的放到馬車里,他們看到后,自會明白。”
“好...”
趙明熙點了點頭,“五日后,你再去那些莊子里收賬,可記得?”
“奴才省的。”
趙明熙剛想抬步,可見他還跪在身側,便問道,“有事要問?”
“奴才不敢,只是...”
翊歌斟酌著說道,“只是有一事不明。”
“問吧。”
“王妃既讓奴才去收賬,為何不讓奴才去送信?”
他的腳程還能快些。
讓尹博去,不是多此一舉嗎?
“那些探子需的清楚什麼事,找什麼人。”
趙明熙細心的解釋道,“若是哪日有異,他們也能第一時間發現事情發生了變故,好做準備。”
翊歌突然頓悟,明白的點點頭。
“至于尹博,雖不是王府下人,可幾月相處下來,我清楚此人能留...”
趙明熙又道,“他做事極有眼色,且精明識趣,但還是得讓他明白自己的立場才是。”
以前是為了茶樓,此后可是為了王府,自是有所不同。
他勾唇淺笑道,“往后的路,可不是撥兩下算盤,就能走的。”
翊歌垂下腦袋,恭敬的應道,“奴才明白!”
“行了,去吧。”
“是。”
不過眨眼間,黑影便消失在趙明熙的身前。
趙明熙垂下手臂,繼續漫步在望泗園中。
不多時,他便走到書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