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長遠并未將他收入門下,而是把他當做俗家弟子贍養。
璩弘義明白長遠道長的意思。
長遠是想著他不入道家的話,說不準還能回到自己的父母的身邊。
可他不知道是,璩弘義從未想過回去。
在他們拋棄自己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會回去。
長遠曾勸過他,也許他們會有什麼苦衷。
可璩弘義只是搖頭笑笑。
他們若是真有苦衷,緣何不留一字半句?
可笑至極。
璩弘義到十五歲那年,便提出想要離開道觀,去游歷山川四海。
長遠沉默半晌便答應了。
在璩弘義臨走前,他還笑著說道,‘若是累了,便回來。’
他忍著淚水,跪謝長遠多年的養育之恩。
雖然長遠并未認他為弟子,可在他心中,長遠永遠都是他的師父。
璩弘義就此背起包袱轉身,離開了生活十幾年的道觀。
璩弘義和重步崖的相遇,便要從他十七歲算出那場浩劫開始說起。
他所算出的卦象,讓新覃提前準備,減少了損失。
但還是有不少生活貧瘠的百姓,因此顆粒無收,一年下來的努力終究白費。
璩弘義走在村莊的稻田間,看著干涸的土地,心里很不好受。
就在他呆愣的時候,一聲撕裂的哭嚎聲,傳到他的耳朵里。
他遠遠望去,只見兩個漢子抬著一捆草席,低頭快步走出房子。
而他們的身后,一個半大的孩子,正哭喊的追趕著他們。
璩弘義疾步過去攬住了他們,就在這時,他也看清草席之中露出的雙腳。
“你們這是...”
“伢子!重伢子!”
一個瘦骨如柴的婦人追出來,她發現男孩后,趕著步子過來拉住他,“你這是干啥?!”
重伢子掙扎著要逃,他狼狽的摔在地上,手還向著席子伸去。
他嘶吼著喊道,“娘...俺娘還在里頭呢!把俺娘回來!”
婦人聞言,跟著哭起來,她緊緊的抱住重伢子,“伢子!別鬧了,你娘...你娘已經...沒了...”
“啊啊啊...你們騙俺!娘剛剛還跟俺說話了!”
重伢子費力推開婦人,起身撲在那裹緊的草席上,“娘!娘!你應應俺啊!你別不理俺!娘...”
兩個漢子聽著他的哭聲,亦是動容不忍,可他們還是強硬的推開重伢子,加快步子往山里走去。
婦人喊著人出來幫忙,三五成群的壓著重伢子,不讓他動彈。
重伢子只能透過飛揚的黃土,看著娘親離他越來越遠。
“娘!娘...”
黃沙混合著淚水,凝固在他枯槁的臉上,他痛徹般的大吼,但再也叫不回自己的娘親。
大旱讓水變得緊缺,伢子娘為了讓她的孩子喝上水,自己則是渴著喝餿水。
那水不好,再加上她身子本就虛弱,沒抗個幾天,就倒下了。
臨走前,她還擔心自己身上帶著病氣,會傳染給孩子和村里的其他人。
她撐著最后一口氣,央求他們盡快燒了自己,莫要留下后患。
大難在前,沒人敢賭。
村民雖心有不忍,但也只能這麼做。
璩弘義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拳頭握了又松。
他本想改變一切,但又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璩弘義后來在村民的口中得知,重伢子在那一天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也失去了一切。
重伢子的父親在他小時候,為了他的娘親上山打獵,再也沒有回來。
而他的娘親為了他,也離開了。
那一年,重伢子僅僅才七歲。
璩弘義看著孤苦伶仃的重伢子,不禁想到了自己。
他突然覺得,從未擁有,或許也是件幸事。
為了幫助村民度過困境,璩弘義在此停下了游歷的腳步。
一直等到村莊恢復生機后,才再次啟程。
這一年多的相處,讓村民對他很是不舍。
可在知道他的志向后,他們都沒有開口挽留,而是笑著歡送他離開。
璩弘義再次背上不多的包袱,但他當走了三里多地后,終于發現不對勁。
“出來!”
他回頭厲聲的呵斥道。
隨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樹叢里頭鉆出來。
“伢子?”
發現來人是重伢子后,璩弘義很是驚訝。
他原以為重伢子沒來送自己,是因為舍不得看他離開。
沒想到,他竟然跟了上來。
重伢子拎著一個小包袱,局促的拍拍身上的灰。
璩弘義以為他是來送自己,“送到著就行了,這麼遠,回去天都要黑了。”
但他卻搖搖頭說道,“俺...俺不是來送你的...俺、俺想跟你一塊走!”
“走去哪?”
“你去哪,俺就去哪!”
“胡鬧!你知不知道外頭多危險?”
“俺就是知道才想跟著你的!俺可以保護你!”
璩弘義上下打量了重伢子一眼。
這一年,他的身量并沒有什麼增長,還是干干癟癟的瘦弱模樣。
不用他來保護都是萬幸了,還想保護他?
“好了,別瞎鬧了,快回去吧。”
“俺不走,你要是不想...就不用管俺,俺在后頭自己跟著就成。”
璩弘義見他如此執拗,也懶得搭理。
二話不說的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他想著不過半大的孩子,受不了苦,累著了肯定就放棄了。
但璩弘義沒想到的是,他算錯了。
重生后,傻子王爺不按原劇本來第55章 要叫哥哥
重伢子一路跟著璩弘義走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