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幾點?”
“上午十一點的號,地址是淮大附屬醫院門診樓三樓。”
***
下午穆歷成處理完手頭的工作,離開了律所,他先是包了一個果籃之后,然后他驅車來到了市郊的一處醫院。
醫院樓層不高,但占地面積很大,其中綠地、樹蔭和花園就占了大半。
他提著果籃來到了一處病房,一位穿著護士制服的中年女士主動上前打了招呼。
“穆先生,好久沒見你來看丁阿姨了。”
“嗯,最近有些忙。”
“明白的,明白的。”護士將收起手里的筆,引著穆歷成來到了走廊盡頭最里面的一間房間。
她幫忙打開了門,微笑著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穆歷成看著面前布滿了陽光的寬敞房間,深吸了一口氣后才抬腳走了進去。
等到這名中年女士回到護士臺的后,原本還假裝整理東西的幾個小護士全都圍了上來。
“徐姐,徐姐,那個就是十三床阿姨的那個兒子嗎?長得還挺帥的啊。”
“切,人長得帥有什麼用,還不是不孝順,我打從今年年后來到這里后就沒見他來看過丁阿姨一次。”
“可咱們丁阿姨住的不是醫院的VIP房間嗎?也許人家工作忙呢。”
“可在忙掙再多錢有什麼用,還不是把他媽一個人丟在這精神病院,養個兒子一點毛線用都沒有,徐姐你說是吧?”
將病歷本合上的徐善狠狠地瞪了一下這幾個小護士之后說:
“你們一個兩個的就知道嚼舌根子,不如多對病人上點心,小心被別人聽到了之后投訴你們,到時候你們被扣工資我可管不著,而且,你們的那份工資啊,有一部分從人家一年七八十萬的護理費里出來的。
”
徐姐教訓完這些小護士之后,就繼續巡房去了。
可挨了一頓批評的小護士們看上去并沒有絲毫要停的意思。
“這十三床那位的傳奇我聽說過,據說這丁阿姨剛被送來的時候,精神情況還不錯,還能認清人呢,那時候,她兒子是經常來的,但他那時候的經濟情況并不是多好,聽說還經常拖欠護理費。”
“后來不知道為什麼,這丁阿姨像是把她兒子錯認成了什麼人,只要看見他就打,所以為了避免阿姨情緒太過激動,這位穆先生也就不來了。”
“雖然這兒子是不經常來了,可是這丁阿姨的房間和待遇卻是越換越好,我聽人之前說啊,最開始住的可是最艱苦的五人間呢。”
***
穆歷成進了房間將果籃放在茶幾上,他見著正坐在巨大玻璃窗前曬太陽織毛衣的丁愛華。
而有個穿著單薄開衫的年輕護工正端坐在一旁給他捶著腿。
她看見穆歷成進來之后,先是站起身,打了個招呼。
“請問您是……”
“我姓穆,是她兒子。”
對方明顯一愣,但反應很快。
“原來是穆先生,您好,我是丁阿姨的管床護理員,張蕊。”
“張小姐好,請問我母親最近的身體如何?”
“夫人精神近一兩個月都特別的好。”張蕊指著床頭柜上的幾本書。
“夫人這些日子愛上了聽書,我每天量血壓之后都會給他讀個一兩頁。”
“辛苦了。”
“不用客氣,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
張蕊說完這些后,幫丁愛華把腿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識趣的離開了房間。
一時間,屋子里,只剩下了相對無言的兩個人。
穆歷成坐在病床旁邊,環顧四周,這房間與他上次來的時候相差并不大,只是桌上放了一只長頸花瓶,里面插上了一束母親曾經最喜歡的繡球花。
“媽——”穆歷成低聲開口,聲音里帶著控制不住的顫抖:
“明天是我的生日了。”
他話說的很慢,像是生怕對方聽不清楚一般,然而即使是這這話說的再慢,還是被這滿屋子的寂寞吞噬,消失的無影無蹤。
躺在搖搖椅上織著毛衣的丁愛華毫無反應。
穆歷成也沒在說什麼,只是他的視線沒有離開過丁愛華,沒有離開她的那一頭蒼白的發絲。
秋日的日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照的丁愛華舒服的瞇起了眼,可偏偏卻到不了穆歷成的周身,像是獨獨避開了他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口響起了一陣音樂,剛才還好好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織毛衣的丁愛華此刻像是突然瘋了一樣。
她立刻丟掉手中的東西,甚至連棉拖鞋都顧不上穿,起身追隨著那道聲音。
之后反應過來的穆歷成也緊隨其后,跟了上去。
走廊里面,剛才放出聲音來的是個老大爺,他手里拿著一個藍色的小巧的播放器。
丁愛華聽著那音樂,平和的面容一度變得十分的扭曲,她支棱起雙臂就對著那老大爺沖了上去。
就在她的巴掌要落到對方頭上的時候,穆歷成擋在了兩人之間。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弄的幾個小護士忙不迭地丟下手中的工作趕忙來查看情況。
其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護士長徐善,她上前立刻將三個人拉開,并且指揮著身后已經嚇呆了的小護士們上前查看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