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而現在,他們之所以能安全地躲進屋子,都是因為一個人提醒了他們。
——路梔。
“這下真是多謝你了,”費燕茴向路梔投來感激的注視,“要是沒有你,我們第一天恐怕都過不去。”
葉雁斐:“是啊,我還是最后一個進屋的,剛才如果不是你讓我們快點跑,我可能真的要被那霧吞了!”
除了路行德一家三口之外,其他玩家紛紛向路梔道謝,畢竟路梔的提醒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及時了。
沒人問路梔為什麼能提前察覺到那霧氣,他們只知道,路梔身上確實有不同于他們的特殊之處。
路梔:“我不知道這霧氣什麼時候會散去,謹慎起見,今晚大家都待在房間里,千萬別出門。”
眾人紛紛應好,鄧嫦忽然想起什麼:“那群村民怎麼辦?他們不會還在外面吧?”
路梔沒說話,只是食指豎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
屋子里一下子靜悄悄的,沒人出聲。
在這片安靜,他們隱隱聽到什麼歌聲,從遠處飄來。
是……村民們在慶典上的歌聲。
大霧四起,村民們卻好像沒受到任何影響,依然歡慶歌舞。
謝木詫異地開口:“因為他們一直生活在村子里,所以霧氣傷不了他們嗎?”
“不,”路梔平靜地道,“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怪物。”
他將今晚蒂亞來找他的事情和眾人說了,眾人聽完,紛紛色變。
鄧嫦一臉慶幸:“幸好,我們沒吃她給的點心!”
當時蒂亞對她老公太過親熱,她有些不舒服,所以沒讓謝木碰蒂亞送的點心。
路梔聞言望向謝木,發現謝木神情有些漂移,不知在想些什麼。
“總之,”路梔提醒了一句,“最好不要和這里的村民走得太近,也盡量別起沖突。”
鄧嫦:“好的好的,我們會注意的。”
夜色漸深,大霧也沒有散去的跡象。眾人不敢在一樓停留太久,鎖好門窗,紛紛回房休息。
鄧嫦躺在床上,發現自己老公不知為什麼有些走神,關切地問道:“怎麼了,還不睡嗎?”
“……沒什麼,”謝木回神,“只是在想今天的事情。”
鄧嫦拉上被子:“是啊,最開始還以為只是一場游戲,沒想到還是有風險的。幸好我們運氣不錯,碰上了路梔這樣的玩家。”
“別想太多,早點睡吧,大不了就是不能通關,回到現實而已。”
謝木點點頭,也跟著躺下,閉上眼睛。
他其實并沒有睡著。
過了一會,旁邊響起鄧嫦順暢的呼吸聲,謝木干閉著眼,始終沒有睡意。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他忽然起身,沒有穿鞋,悄悄走到窗邊。
明明已經在二樓,但窗外依然是濃稠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
隔著這片霧氣,謝木好像聽見什麼歌聲……那是女子于深夜之中,輕輕哼唱的歌。
“啦啦啦……啦啦啦……”
聽著這歌聲,謝木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恍惚。
好像……真的好像啊……
和他妻子年輕時的歌聲一模一樣……
雖然他的妻子也才三十多歲,并未老去,可是結婚多年,早就沒有年輕時的青春靈動了……
在窗邊站了一會,謝木忽地轉身,循著那聲音,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他的眼中流露出懷念,好像要追尋過往的青春。
歌聲飄揚于耳邊,就在謝木即將推開房門,徹底走出去的時候——
鄧嫦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瞥見門口的身影,睡眼惺忪地開口:“你要去哪?”
謝木停住腳步。
幾秒就,他再度轉過身體,眼底一片清醒。
“對啊……我要去哪里?”
——
不知為什麼,路梔做了一場夢。
夢中是無數道混亂的人影,如同鏡子破碎后映出的殘像重重層疊,折射出或狹長或低矮的扭曲姿態,水泄不通地將他包圍。
他身陷重影地獄之中,無處可躲,無處可逃,大腦劇痛,仿佛被萬千蟲蟻噬咬,渾身戰栗,甚至無法言語。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一道老邁的聲音在他耳邊嘶吼,裹挾著怒火,拖出尖銳的尾音。
【我的夢想,我的一切……】
【摔下去吧……給我摔下去吧!!】
混亂扭曲的重重人影齊齊撲向了他,他瞬間失重,如同失去羽翼的飛鳥,從高處猛地一墜——
路梔猝然睜開雙眼。
他從噩夢中驚醒了。
“學長?”
深夜的房間黑暗無光,黎零低而微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隨即,輕輕摟住路梔。
“做噩夢了嗎?”
“……”
路梔沒有說話。
夢中的恐懼尚未散去,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打濕。
黎零抬手,沒有溫度的掌心覆住路梔眉眼,直到學長緊繃的身體在自己懷中逐漸放松下來,才松開手,又輕輕貼上他冰涼的額角,緩慢地蹭了蹭。
“學長別怕,只是夢而已。”黎零低聲道,“我在這里呢。”
盡管屋內很黑,但路梔還是能感覺到他專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手,輕輕回抱住這只冰涼涼的大鬼。
雖然冰涼涼的,卻讓路梔感到安心。
黎零拉了拉被子,將自己學長完全抱到懷中:“學長夢到了什麼?”
“沒什麼,”路梔已經緩了過來,搖搖頭,“只是一個無意義的噩夢。
”
黎零“哦”了一聲,又貼貼路梔臉龐:“我知道了,肯定沒有夢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