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路行德嘴上說著家里艱難,卻好像忘記他的大兒子不久前剛患上絕癥,并且在醫院治療了三個月,都沒等來自己父親看望一眼。
這個虛偽的男人又道:“還有你身邊這個男人是哪來的?和你有什麼關系?”
黎零眼眸微瞇,深黑且不見光的眸底似有某種晦暗涌動。路梔卻輕輕按住他的手,搖搖頭,示意他別動。
隨即,路梔直視路行德的眼睛,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淡漠地道:“帶著自己的情人和私生子來這里,你可真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路行德:“你說什麼?!你——”
他先是大怒,但在對上路梔的視線后,又是一陣悚然。
路梔的墨色眼眸清冷漠然,如夜色下的幽邃深井,窺不出半點波瀾。
不知是不是三個月不見,路行德發現自己這個兒子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曾經沉默內斂的兒子,居然鋒利如出鞘的刀,刀刃冷光逼人,令他不敢直視。
面對這樣的路梔,他忽然覺得恐懼。
“……”
路行德臉厚如墻,說慫就慫,一下子不吭聲了。
他不吭聲,后面的人卻不知緣由,喬安儷輕輕看了眼自己的兒子,路澄見了立刻大嚷:“我們會在這里,還不都是因為你!爸找了你多少次,你卻理都不理他!”
“你明明有錢,卻不肯給爸!害得我們家就要破產,爸才不得已來到這里!你怎麼好意思說!”
路梔輕輕笑了,笑聲是說不出的嘲諷:
“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產,和你一個私生子有什麼關系。”
“還是說為了錢,你不介意換個母親?”
他的語氣冷漠卻刺骨,毫不留情地戳中路澄最心虛的地方。
路澄的臉皮一下子漲紅,眼睛瞪得圓圓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你——”
“……夠了!”
自己的兒子被這麼說,又當著不少陌生人的面,路行德臉皮再厚,也覺得面上過不去。
他重重咳嗽一聲,作出家長的威嚴,壓著聲音訓斥路梔:“什麼私生子不私生子的!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是不懂事!”
他又回頭看了喬安儷一眼:“你媽當年去世后,我才和你阿姨認識,兩人正常結了婚,我們——”
路梔輕飄飄地“哦”了一聲:“認識第一個月就結婚,剛結婚就有了一個十幾歲大的孩子嗎?”
路行德被懟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你!”
“要是你媽還在,看到你這麼不懂事,肯定——”
話還沒有說完,路梔目光猝然冷了下來。
下一秒,路行德臉上的表情轉為驚恐。
一只蒼白且骨節分明的手扼住他的脖頸,如拎起一只死鵝,輕而易舉地讓他身體懸空、雙腳離地。
路行德只覺脖頸幾乎要被截斷,劇痛襲來,無法呼吸,瀕死的極度恐懼令他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欲,懸空的雙腳拼命踢蹬,雙手使勁撲騰,卻像一只可笑的溺水的狗,再怎麼拼命,也無法掙開那只輕飄飄扼住他、冰涼得毫無溫度的手。
沒過幾秒,路行德已是臉龐扭曲,口吐白沫,眼睛上翻,在他驚懼戰栗的視線中,那個蒼白陰沉的青年始終沖他微笑,微笑著,準備親手殺死他。
“老公!”
“爸!”
兩道驚呼響起,不遠處的喬安儷和路澄沖過來想救路行德,卻在黎零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后,身體瞬間僵住。
好可怕!
喬安儷和路澄臉色煞白,甚至承受力極差地雙腿一軟,直接癱在地上。
這一刻,他們甚至以為自己面前的是一頭從地獄而來、殺人無數的殘暴兇獸,血盆大口已然張開,只要再往前一分,就會將他們碾碎血肉筋骨,生吞活剝。
旁邊的玩家同樣面露驚恐,震驚地旁觀眼前這一幕,沒人敢上前阻攔。
時間不過短短數秒,路行德卻覺得自己已經要被活活掐死,吞噬身心的絕望與恐懼令他根本說不出話,渾身劇烈痙攣抽搐,喉管擠出令人心懼的格格顫音,如同被斬首的死鵝。
也就在這時,一只修長的手輕輕覆上黎零手臂,路梔走過來,沖他微微搖頭。
黎零對上路梔沉靜無瀾的目光,微微一笑,輕飄飄地道:“學長不喜歡他們,我就幫你統統殺了。”
已經半昏厥的路行德根本聽不見這話,旁邊的喬安儷和路澄聽了,卻是嘴唇發抖,腿肚子直打轉。
路梔……他怎麼招惹到了這麼可怕的人!
他們要逃!要離這兩個人遠點!!
心中警鐘轟響,但喬安儷和路澄很快又發現,他們的雙腿已經發軟到根本支撐不起自己!
他們被嚇得沒力氣站起了!
路梔并沒有理會分外絕望的喬安儷和路澄,他甚至沒看被掐得半死的路行德一眼,只是平靜地望著黎零:“松手吧,已經足夠了。”
黎零:“哦——”
語氣還有點小失望。
他知道路行德的身份,但在他眼里,這層血緣的羈絆根本無關緊要。
而且他也能看出,自己的學長并不喜歡這份血脈關聯。
不喜歡的話,抹殺掉不就行了。
……不過,既然學長說了松手,那他還是會放過這幾個人。
他可乖了。
黎零松手,摟住路梔。
路行德死里逃生,一屁股摔在地上,半死不活地抽搐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