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屋子出口已經封鎖,如果是珍,要怎麼出去?
路梔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個地方。
那是一樓的窗戶。
……不對,如果要禁錮住珍,會讓她隨意離開房間嗎?
抱著這樣的想法,路梔推了推那扇窗戶——果然,窗戶似乎從外面釘死,根本推不開。
路梔臉上不見失望:“我去樓上看看。”
黎零:“我和學長一起去。”
客廳里的其他人不敢落后,趕緊跟上了。
二樓的走廊盡頭,是珍的房間。
這里平時是溫遙和鹿小冰睡,靠床一側就是窗戶。
但和一樓一樣,這扇窗戶依然無法推開。
“不行!窗戶根本打不開!”溫星有些急了,”我們……”
“噓。”
路梔食指豎在嘴前,止住他的話。
“再等等。”
聽到路梔的話,溫星閉上嘴巴,按捺住躁動,不再吭聲了。
他相信路哥肯定有辦法。
結果下一秒——他就看見路梔掀起床上的被子,開始慢吞吞地拆床單。
溫星:“?”
路梔把床單一側遞給黎零:“幫個忙,在半夜前弄完。”
黎零:“哦。”
不用路梔多說,他也知道自己的學長要做什麼,指間不見怎麼使力,床單已經化為一條條撕開的碎布。
隨即,路梔將這些碎布打結連接在一起,又拆開被套,繼續交由黎零撕成布條。
鹿小冰隱約猜出他想做什麼,上前幫忙,又有些疑惑:“可是窗戶鎖著,我們還是不能出去。”
路梔微微一笑:“會打開的,只是時間沒到而已。”
他的語氣篤定,鹿小冰神色緩了緩:“好,我相信你。”
溫遙幾人雖然同樣疑惑,但也上前幫忙,因為這里只有一床被子,又把其他房間里的被子統統搬了過來。
很快,一根長長的,由無數床單碎片組成的布繩編好了。
布繩長度接近四米,路梔試著拽了拽,發現這根五顏六色的繩子相當結實,微微放心。
到這里,他的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完成。
夜色漸深,房間里關著燈,溫星幾人不知道現在幾點,但也猜測靠近半夜,都不敢出聲。
他們只是望著路梔,和他一起安靜等待。
黎零坐在路梔旁邊,大概是等的無聊,開始玩路梔的手。
他輕捏路梔纖細指節,擺弄幾根修長手指,玩來玩去,不亦樂乎。
路梔沉默幾秒,決定當做沒看見,由著他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四周靜悄悄的,什麼都沒發生。
喬松許腦袋一點一點,溫星也忍不住打了個無聲的哈欠,揉揉眼睛。
好困,路哥到底在等什麼?好想躺在床上睡一覺啊……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溫星耳邊忽然聽到什麼,表情微微僵住。
吱呀——
安靜的走廊里,傳來一絲微響。
是房門打開的聲音。
很快的,又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
噠,噠,噠……
那腳步聲其實很微弱,如果是睡熟之人,根本聽不見。
但偏偏這個房間里,坐著六個還沒入睡的人。
房間里,溫星脊背繃直,他想起自己剛來的第一個晚上,那個站在自己床邊,臉皮剝落,陰森冷笑的惡鬼……
慶幸的是這一次,他們誰都沒有發出聲音。
走廊上的腳步聲徘徊一會,漸漸遠去,直至徹底消失。
……沒了?
耳邊再無異響,溫星一陣失望,扭頭看向路梔。
他想說,什麼都沒發生啊。
然而話還沒出口,他的目光就呆住了。
路梔站在窗邊,輕輕向外一推。
在他手中,原本緊閉的窗戶,無聲打開。
窗外,是濃稠的夜色。
“……”
眾人目光驚愕,路梔的嘴角卻微微揚起。
第二條規則是禁止出門,可是沒說不能從其他地方出去……比如窗戶。
這棟鄉村老房子的屋梁架得很高,珍房間里的窗戶離地面至少有五米的距離。
所以和一樓不一樣的是,這里的窗戶不需要釘死,只要封鎖房門,房間里的人就無法逃脫。
珍的家人,應該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對珍而言,這扇唯一沒有封鎖的窗戶之外,是飛鳥的天空,是她必須要跨過的淺灣。
路梔之前曾想過,如果被關在屋子里的她試圖逃離,和德見面的話,她會選在什麼時候?
——必然是和以前一樣,夜深人靜、家人入睡的半夜時分。
而他們的時間,和珍同步。
所以,只有在這個時候,這棟屋子才會出現唯一的出口。
——就在珍的房間,就在這扇窗戶。
不到這個時間,這扇窗戶都不會打開。
不找到這扇窗戶,他們也會被困在這棟屋子里,永遠無法逃脫。
……
黑夜中,一條布繩從窗戶垂下,晃晃悠悠懸在空中。
布繩底端離地尚有一兩米的距離,不高。黎零輕松落地,沖上方的路梔張開手臂,眼尾彎起:“學長,跳下來。”
路梔想也不想松手,冰冷的氣息撲鼻,他的腰間被一雙手臂溫柔托住,落入黎零懷中。
黎零眉眼彎起:“學長的腰好軟。”
路梔:“……可以放下我了,謝謝。”
上面的溫星:“接住我接住我!”
黎零抱著路梔走了。
溫星:“?”
溫遙:“你快點下去!”
眾人一個接一個落地,抓著他們編織的布繩,安全逃離那棟惡鬼盤踞的房子。
“路哥!你太厲害了!”
溫星興奮地道。
“我們安全了!現在要去哪里?”
路梔仰起臉。
月上中天,村子靜靜沉睡,黑洞洞的窗口與門戶緊閉,像一只只黑夜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