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有另外的發現,必須要說出來。
“這片墓地里,一共有七座帶名字的墓碑。”回到山坡,路梔開口,“除此以外,都是廢棄的荒墳。”
鹿小冰微怔:“這意味著什麼?”
“還記得日志里的記載嗎?”路梔道,“紅月在二十一年前出現,那一年,村中舉辦了祈福儀式。”
“此后每三年,村中都要再舉辦一次祈福儀式,而每一次祈福儀式,都要選一女子參與。”“日志里最后的記載是在三年前,也就是說今年的祈福尚未開始。如果算上第一年,之前應該一共有七個女子為村祈福。”
而墓地里,偏偏就有七座帶著姓名的墳墓,一座不多,一座不少。
“……”
其他幾人意識到什麼,神色漸漸變了。
日志里沒有記載被選去祈福的女子結局,也許,她們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
就在這片簡陋的,未記載生平,只有寥寥幾字的墓地里。
瑟瑟的風吹過墓碑,仿佛女子隱約而幽怨的哭泣。
眾人沉默無言,過了一會,路梔輕輕地道:“走吧。”
他其實還有個疑惑。
德喜歡的山村女子珍,是否也和這些女人一樣,被村中的祈福儀式選中?
她還活著嗎?
惡鬼,是否就是她?
……
山坡再往外走,是一片森林。
青山綿延,森林茂密無邊,一眼望不到盡頭。
眾人不敢太過深入,只能在森林邊緣徘徊摸索,但很快他們就發現森林實在太大,稍有不慎就會迷路,根本無法探索。
于是,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眾人發現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氣味,那味道一開始還很淡,但隨著他們越靠近村子,那氣味也越來越重、越來越刺鼻。
“嘔——”
溫星捏住鼻子,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這是什麼味道?!這群人在干嘛?!”
村子中央,幾個村民正用砍下的木頭搭建基座,要建造什麼東西。
他們旁邊還擺著幾口不知從哪搬來的大缸,缸里盛滿古怪的液體,路梔幾人一開始聞到的異味,就來自這里。
那液體鮮紅如血,黏稠得就像一缸攪碎的章魚觸手,其中夾雜不知名的碎塊屑沫,黏附在缸口邊緣。
這麼幾大缸液體擺在一起,氣味何止是腥臭,簡直就是無數只腐爛的蒼蠅尸體釀在一起發酵了七七四十九天,蛆蟲見了都要夸贊好一缸陳釀。
這股氣味幾乎彌漫整個村子,溫星喬松許幾人已經忍不住吐了出來,就連承受力較強的路梔也為之色變。
但就算是這樣,那些村民還毫無波動地站在缸邊,手捧織好的白布,放入缸中染成紅色。
他們的動作不急不緩,好像根本聞不到異味,也不覺得這味道有什麼難聞。
最終,溫星幾人終于忍受不了,倉皇逃回了屋子。
“太恐怖了!嘔——”
屋門緊鎖,那惡心的異味也被關在屋外。溫星得救般癱在地上,干嘔了好一陣子,才終于又往外蹦出一句:“我……我的鼻子被強暴了!”
沒人接話,其他人根本就接不了話。
路梔眉心緊蹙,他的反應雖然沒溫星他們那麼大,但胃里也翻江倒海似的難受,時不時泛起惡心感。
“學長,張嘴。”
糖果紙被拆開的清脆響聲出現在耳邊,路梔一開始沒留意,只是聽到黎零的話下意識張嘴。
一絲恰到好處的酸甜隨即在舌尖漫開。
是顆檸檬味的糖。
“這個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黎零說話的同時抬手,指腹溫柔貼上路梔后頸,不知摸到哪個穴位,輕輕按揉起來。
一下子,路梔沒那麼難受了。
“你學過按摩嗎?”路梔含著那顆酸酸甜甜的糖,有點好奇,“還挺舒服的。”
黎零:“才沒有,我就是瞎按。”
他說的其實是實話。
此刻,路梔已經緩了過來,但黎零的指腹依然貼在他溫暖的后頸,輕而緩地磨蹭,依依不舍又貪婪地汲取他的溫度。
路梔毫無所覺,睜著平靜又溫和的墨色眼眸,與黎零對視。
黎零微微瞇起眼睛。
頸后的肌膚溫軟細膩,在那之下,涌動著鮮甜誘人的血液。
……好香。
黎零的眼中漫開一絲深黑,在路梔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里悄然生出尖牙。
他的學長,總是在他面前毫無防備。
就像現在,如此輕易地展露出后頸,猶如最鮮美的獵物主動展露柔軟的腹部……
路梔忽然遮住黎零的眼睛。
黎零:“?”
“直勾勾的,”路梔道,“像只狗狗看骨頭。”
“……”
黎零沉默幾秒,抓住路梔的手,輕輕拉下來。
他的眼眸恢復如初,眼尾微微揚起。
“學長吃了我的糖,要怎麼報答我?”
路梔:“等等,這本來就是我的糖吧?”
黎零:“……哦。”
是哦。
他一下子不吭聲了。
夜晚,一輪明月升起,昨天還是彎彎的形狀,今天卻變成皎潔的半圓。
這是眾人來到這里的第三個晚上,也就是在這個晚上,他們收到了第三封信。
依然是德寫給珍的信。
【珍】
【村子里突然掛上紅布,是有什麼喜事嗎?】
【你最近好像不太高興,幾天都見不到你,也不愿意出門】
【送給你的禮物快完工了,我很期待你見到它的樣子,我們再見一次吧】
【今晚,我會一直在老地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