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布谷鳥的指針走到晚上七點,尖細的報時聲響起,他們才發現,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離系統給出的七天時間,還剩下六天。
一樓客廳,沐寒佳癱在沙發上,不想再挪動半點。
這棟房子很大,超乎她想象得大,所以才搜查一遍,就耗費了他們一天的時間。
“是漏了什麼地方嗎?”
另一邊,路梔望著面前搜集來的線索,若有所思。
三個藥瓶,半本殘缺的日記,以及溫妮莎死亡的事實——這就是他們今天的收獲。
但是,太少了。
一定還有更多的線索藏在這棟房子里……藏在他們不曾探尋過的地方。
路梔忽然抬頭,盯著一個地方。
沐寒佳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是房子的大門。
沐寒佳:“……”
她忽然有個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聽見路梔開口:“那道門,可以打開吧?”
“門外,還有地方吧?”
沐寒佳:“???”
她發現路梔說著說著還要往門口走去,嚇了一跳,趕緊蹦起來按住他。
“等等等等!你忘了昨晚那個洋娃娃嗎!”沐寒佳震驚,“而且今天早上你從窗戶出去,也差點死在井里啊!”
她根本就沒想過還有走到外面去這個可能,畢竟洋娃娃就是從外面出現,路梔也是在外面遇險。
這不正說明屋子之外,是一片危險的禁地嗎?
路梔聽到沐寒佳這番話,冷靜地思索幾秒:“也是。”
沐寒佳正要松一口氣,就聽見他的下半句話:
“現在確實太晚了,明天再出去好了。”
沐寒佳:“?”
所以重點是這個嗎?
她還要說什麼,按著路梔的手臂就被一只毫無溫度的手扣住了。
這只手冷如冰塊,凍得她一哆嗦,趕緊將自己的手從路梔身上縮了回來。
黎零一聲不吭地擠進沐寒佳和路梔中間,對路梔微微一笑:“明天我陪學長出去。”
路梔正想說“好”,旁邊就響起一聲冷笑。
“哼,我就知道他不對勁。”
餐桌上,胡混一邊往嘴里塞肉排,一邊用鄙夷的眼神斜視他們。
“等著吧,他遲早有原形畢露的那天……”
沐寒佳直接打斷他的話:“吃吃吃,你除了吃還會干什麼?別一邊混吃等死,一邊還要指點江山!”
早餐結束后,餐桌上的幾人沒有離開,更沒有幫他們忙的意思,而是等著午餐、晚餐——一天下來,他們什麼也沒做,光顧著吃了。
胡混聽到這話一怒,當即梗著脖子嚷嚷起來:“你說什麼?!你……”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一口肉排嗆在氣管里,拼命咳嗽,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旁邊的祝霏和趙川野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挪遠了。
另一邊,黎零看似隨意的目光從胡混身上掠過,不冷不熱道:“他經常找學長麻煩嗎?”
“倒也沒有,”路梔道,“不用理他,他大概是個傻的。”
晚上九點,眾人各自回房睡覺。黎零寸步不離地跟在路梔身后,和他一起進了主臥。
大床有兩只枕頭,卻只有一床被子。路梔看看被子再看看黎零,有點奇怪:“昨天我們是怎麼睡的?”
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黎零慢悠悠開口:“學長躺在我懷里,我抱著學長,然后……”
路梔:“?”
黎零輕笑一聲:“好吧,是我把被子讓給了學長。”
“畢竟學長身體不太好,不蓋被子的話容易著涼。”
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又認認真真地補了一句。
“著涼的話,我會心疼的。”
路梔對上黎零那雙含笑又專注的眼眸,沒說什麼,心底卻陡然涌起一絲暖意。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聽到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了。
路程垂眼,鴉羽般濃密的眼睫微微掩住眸底的情緒,片刻后他神色自如地抬頭,道:“被子還挺大的,我們可以一起蓋。”
黎零眼中的笑意加深:“好,都聽學長的。”
于是兩人就一起躺在床上,枕著兩個枕頭,蓋著同一床被子。
沉默,無聲的沉默。
黎零闔著眼,被子確實很大,他和路梔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
盡管如此,他也能感受到身邊人的溫度、心臟的跳動、還有流淌于體內的鮮血散發出來的誘人香氣……
黎零忽然轉身,不再是平躺的姿勢,而是側躺著,面向路梔。
他在黑暗中注視這個人,深邃的夜色融于那雙沒有情緒波動的眼眸中,似乎有某種陰暗正在孕育,悄然生出枝丫……
下一秒,無光的房間里忽然響起路梔平靜柔和的嗓音:
“對了,你為什麼要來這里?”
大概是不想讓黎零為難,他很快又添了一句:“如果不愿意說也可以不說,沒關系。”
黎零沉默一秒,深黑眼眸中的晦暗淡去,和常人無異。
他依然注視著路梔,一只手抬起,落在路梔身側。
“因為好玩。”
這個人比他溫暖,蓋著被子,那邊的被窩也是暖烘烘的……而他這邊,則如冰窟般沒什麼溫度。
黎零的回答倒是路梔沒預料到的,他怔了一下:“這里真的是一場游戲嗎?”
黎零冰涼的手掌摩挲路梔身側的床單,好像這樣就能汲取這個人的溫度,哪怕只有一點點。
“不知道,”他回答道,“不過……如果學長死在這里,我肯定會好好地給學長收尸的。”
路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