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態也是。
頭狼的神態堅定,耳朵直立向前,它接受任何一匹公狼的挑戰,用實力向狼群證明,它是最有能力保護群體的公狼。
少年繼續靠近,它將尾部抬高,微微的向上卷曲。狼的尾巴并不靈活,但也不是無法甩動。
少年全身伏低,呼出熱氣對地面低吼。吼聲通過沙子傳遞過去,頭狼的耳朵由豎直變為平伸。
深灰色的背毛也豎起,像純黑色。頭狼的嘴部開始皺,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弓著背部,粗大的尾巴也變為平伸。
這種反應少年再熟悉不過,頭狼已經開始憤怒。
一匹正處于巔峰年齡的荒漠狼和一個即將成年的少年,同時朝對方沖了過去。
他們立刻打成一團。這一架,少年必須打,他知道自己不是狼,但狼群把他當作同類,自己出事,狼群一定會報復。可宋撿只是被狼群接受的弱小動物,宋撿出了事,狼群不會管。
因為每一次攻擊都有代價,人類的槍越來越多,狼群也會考慮得失。這是動物性的冷靜,也是一種殘酷。如果自己想要狼群的力量,就必須讓它們看到自己的力量。
成為更強的狼,才能號令狼群。
他的打架方式完全是從野獸身上學來的。他會用牙齒去撕咬,也會防止被狼的尖嘴咬到喉嚨。畢竟他沒有皮毛,隨便一撕扯就是一道傷口。
再使勁兒撕扯,頭狼絕對有能力將他開膛破肚。所以他的身體蜷縮,絕對不展開腹部給頭狼留下機會。
而他的那點咬合力,在狼的皮毛和肌肉之下毫無優勢。
唯一能用的,就是人類靈活的躲避和有力的拳頭。
地面卷起了黃沙,狼群圍著他們打轉。
頭狼的體型非常大,遠遠大于家狗,頸部也很粗,毛發濃厚。少年挑戰過很多匹高位狼,會想盡辦法到狼背后勒住它們的脖子,但是這一招明顯對頭狼沒用。
它比別的狼強壯,也更聰明狡猾,瞬間識破了少年的小伎倆。回頭就是一口。
少年的手臂上立刻多了數道劃痕,全是牙齒滑過劃破的。
狼的后肢也很發達,會像馬那樣蹬沙子,踹向少年的腹部。少年躲開了,如果沒躲開,很可能造成腹部撕傷。
他找準了時機,沖頭狼揮出了拳頭。
一記右拳砸在了頭狼的嘴上。
少年拎起拳頭,繼續猛擊。
這一場搏斗,持續了十幾分鐘。
直到頭狼和少年精疲力盡,都帶著傷,帶著血,可少年仍舊沒有贏。
到底人和野獸還是有區別,在赤手空拳的接觸中,人類不占優勢,特別是還沒有成年的少年,如果再等幾年,他的肌肉和體型變得更大,或許才有勝算。可頭狼頭部的傷,被打掉的一顆牙齒,也證明了少年的實力。
為守住頭領的位置和保護狼群受傷,是一匹公狼的最高榮譽。當頭狼對著月亮長嗥時,少年抬起一條淋血的小臂,也看向了月亮。
他無法擺脫狼的習性,仍舊會對著白色的月光嗥叫。
他成為了新的一匹次頭狼。
在他身邊,是幾十匹身體蜷縮的荒漠狼,它們的尾巴夾在胯部兩側,對著月亮低嚎,再將尖尖的頭部埋進前肢彎,表示低位狼的臣服,承認了少年的地位。
少年重新穿好衣服,戴好了他的武器,帶著幾十匹聽從他召喚的荒漠狼,朝被燒焦的小帳篷跑去。
他現在有了聽從自己安排的狼,要弄清楚帳篷為什麼會著火。
為什麼偏偏是自己和宋撿的帳篷著火?為什麼地上會有煤油燈?
他帶著狼去聞燒焦的布,聞燒成了卷的毯子。還有那根來不及拿走的木棍。
所有的東西都有十字劃痕,但它們都燒焦了。
狼開始到處亂嗅,不停地打著噴嚏,靈敏的鼻腔被焦味刺激到。少年也低伏在灰燼里聞,頭發因為打架,散開了一半。當有些狼不耐煩時,他會咬它們的耳朵,作為懲罰和威懾。
第一次,少年嘗到了領袖的意味。
他又帶狼群去馬栓的地方,這里是唯一沒有被燒到的。狼群圍著栓過馬的柱子亂轉,突然,一匹接一匹地抬起頭來,朝天空望去。
它們在聞。
等狼群朝隔壁營地奔跑時,少年擦了一把血,跟上。
張牧牽著營地的獵狗,正在和隔壁營地的領頭人交涉。“請你給我們一個說法吧。”
隔壁的領頭人看了看張牧,又看了看跟他一起來的副手們。“你確定嗎?確定不是因為水源的位置,來找我們麻煩?”
“我們是講道理的,要找麻煩,為什麼要燒掉一個孩子的帳篷?”張牧拿著一塊布料,“這是帳篷剩下的,你自己聞,是不是煤油味?我們的狗也往你的營地跑,放火的人就在你們里面。敢不敢讓我們進去找?”
隔壁領頭人拿起那塊布,稍稍一聞,確實是煤油的氣味。能當頭領位置的人都講道理公正,不會為了保全營地里幾個流民,犧牲掉大部分人的利益。
“好吧,我同意你們帶獵狗進去找,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