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還在看自己身體的那個反應,又奇怪又難受,身體里緊得不行,又全身不適。他不懂自己除了腳心還有哪里受傷了,為什麼剛才不疼,現在這樣不舒服。
可宋撿不知道發生的一切,給小狼哥的腳心涂了藥,又沒完沒了開始念叨,直到被突然摁倒,才安靜下來。
“撿,安靜,別說話了。”男孩以為自己是生病了,需要休息才行,根本不想聽一點聲音,“別說話了,陪我,睡覺。”
“我陪啊,我是幫你上藥。”宋撿怪不高興的,可還是撈住了男孩的脖子,很老實地躺著,“我不說話了,小狼哥你睡吧,等你睡醒了,咱們就能出去了,咱們再搭大帳篷。”
“嗯,搭帳篷。”男孩使勁閉著眼,不明白自己的病是怎麼回事,但是好像比剛才好受些,難受勁兒快過去了。
宋撿也閉上了眼睛,明明什麼都看不清,可是幻想著他們以后的生活。“等咱倆再大一大,就帶著狼群走,咱倆不要別人,就要狼。我一定能長大……我不哭了。”
男孩沒說話,還在克制身體里的不舒服,只想趕緊睡著,睡一覺這個病就好了。
地下掩體外面即將卷起大風,能見度為零。
等張牧帶領流民營離開地下掩體,狂風暴已經過去,掩體的門外堆積了半米厚的沙土,門差點沒推開。
這里不算是風暴邊緣,也不算是最佳的掩體,可是,是狼崽子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頭兒,我們去哪里扎營?”副手問。
張牧也沒打算,這個掩體是臨時找的,附近的生存環境究竟如何,沒有人知道。“仍舊讓狼崽子和狼帶著大家伙走吧,人沒有辦法的時候,相信野獸。
要是能有一只鷹就好了。”
“聽說,有的營地有鷹。”另一個副手說,“還有人說,哨兵和向導覺醒后,就有一只動物,也有人是帶鷹的呢。”
“那些都不是咱們考慮的事,咱們是一群普通人。”張牧無奈地笑了笑。
“要是能有哨兵或向導在營地里,就好了,他們都不是人,是武器!聽說一個哨兵能打過好幾個普通人,一個向導最多能控制幾千個哨兵。”副手露出羨慕的神色,“哨兵要是覺醒了,那才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省省吧,要是視覺、聽覺都變得那麼敏感,這人還不得瘋啊,怎麼能受得了?一公里之外的噪音都聽得見,多可怕。”那個副手又說,“他們的敏銳也是一種負擔啊。”
“所以他們需要向導啊,向導能把他們的眼睛耳朵暫時關上,還能把他們的靈敏度調低一些。不過,要真是那麼厲害,誰會愿意在流民營地里到處遷移?早就去移動基地了,那可是金屬大家伙,一個基地有以前半個城市那麼大,平時出任務,風暴來了,就躲回去……”
“得了得了,向導也沒好果子吃,一個向導能接收整個流民營這麼多的情緒,你想想,要是他們開戰的時候,每個向導都連著幾千個哨兵,害怕啊絕望啊,他都知道,這精神壓力得大成什麼樣?要我說,還是普通人最幸福。向導和哨兵一旦綁定了,那可是同生共死,死一個,另外那個都活不成。”
宋撿坐在張牧的木板車上,聽他們說,腦袋一抬一抬的,什麼眼睛耳朵,什麼敏銳負擔,什麼同生共死,根本沒聽懂。
可是又都記住了。
不過,什麼叫覺醒啊?覺醒后為什麼有動物?不覺醒的話,動物藏在哪里?自己有動物不?他想叫小狼哥過來問問,才想起來,小狼哥帶著狼在最前面,去找棲息地了。
兩天半后,狼群找到了一片平坦開闊的荒漠,張牧站在沙丘最高處用望遠鏡瞭望,兩公里外是一條穿過荒漠的細水流,很適合扎營。
可是不太妙的是,這一塊已經有人搶先了,靠近細水流的地方是另外一個流民營。
兩個流民營離這麼近,可不算什麼好事。
“就在這里吧!”張牧最后下達命令,“我們離他們遠一些,盡量不接觸。”
“可是水源怎麼辦?”副手問。
張牧又用望遠鏡看,狼群已經先一步過去了。它們繞開流民營,直沖細水流,突然遠處一聲槍響,荒漠狼群一哄而散。
但它們沒有放棄,仍舊在水源不遠處,等待時機過去喝水。
“先安營扎寨。”張牧說,又看了看旁邊的狼崽子。聽到槍響的一瞬間,狼崽子明顯有些焦躁。他的狼被驅趕了,肯定要著急。
可是站在人類的角度,張牧又很理解這種行為,水源已經是難得,更何況這麼一大群野狼,人類對野獸終究是恐懼的。
“你們找人過去,和他們的領頭人說,我想和他們見一見。”張牧對副手說,人類有時候遠比動物難辦,“和他們談判,用物資換取使用水源的機會,他們手里也有槍,所有人不能輕舉妄動。”
狼崽子抬著頭聽,又一次燃起想要槍的念頭。如果張牧不給,自己就去找樊宇。
人可以用槍嚇跑自己的狼,自己也可以用槍,嚇跑他們。
使用了一次信號槍,男孩忘不掉那種感覺,槍在手里的力量,直沖上天的閃光信號彈,那是人類的力量,比野獸的嗥叫傳遞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