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已經很小心了,還是把小半瞎嚇得不行,幸好母狼體力虛弱,沒力量站起來撲咬,自己才能鉆進小帳篷來叫人,“走,我們轉移。”
“轉移?”宋撿感覺自己被張牧抱起來了,還拿小腳踹他。不要別人抱,不要別人抱,哥可以抱自己,換人了不行。
“你別抱我好不?”宋撿開始鬧騰,可鬧騰不過張牧的力氣,直接從帳篷里被抱了出來。一出帳篷,風更大了,吹得他不得不縮起肩膀來,免得自己被吹走。
“快,你們快收拾宋撿的帳篷!”張牧對副手們說。
天空又亮起了一枚藍色信號彈,比白磷還亮,幽藍色的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宋撿望著突然出現在視野里的巨大光源,微微發愣。
好亮,宋撿從沒看過這麼亮的東西,像是明白了為什麼所有人都說星星好看。可能星星在正常人眼里,就這麼亮,這麼大。
好漂亮啊,原來星星這麼漂亮。
“把帳篷里的狼都抱上來!”張牧已經通知大家伙準備轉移,他有幾匹沙漠馬,可以拉著一輛帶木頭轱轆的小平板車。狼崽子的信號已經發來了,他果然帶著狼找到了地下掩體,大家伙有救了。
宋撿感覺自己被放到了木板上。“你干什麼啊?我們去哪兒啊?我小狼哥還沒回來呢!”
“他不會回營地的。”張牧指揮副手收拾宋撿的東西,帳篷拆開,背包、木架子、薄毯厚毯、衣服食物全部拿上平板車,“他會在我們的前頭,會用信號彈給我們引路。”
“我不走,我不走!”宋撿搖著小胳膊,開始打人。他不是故意鬧騰,只是害怕,怕這些大人欺負他一個看不清楚的小瞎子,騙他。
萬一呢,萬一小狼哥沒回來,信號彈不是小狼哥發的,是他們又找著地下掩體了,是別人發的,這些人會不會把小狼哥甩掉?
“我不走,我要等小狼哥回來,他不回來我就不走。”宋撿拍打著張牧,無奈打不過,小拳頭落到張牧的肩膀上就像雨點,毫無威力。趁張牧不注意他又跳下車,朝小帳篷的方向跑了幾步,直接被薅著領口拎起來。
“干什麼!”張牧也急了,風沙馬上變大,這小瞎子還亂跑。
“我帳篷呢?”宋撿眼里發空,但是能看出小帳篷的影兒,沒了。
===哨兵不乖 第19節===
他們把自己和小狼哥的家拆掉了。
“已經放到木板車上了,快轉移!”張牧把宋撿拎回來。幼崽已經被副手們一只只拎上車了,為了這次轉移,他們還特意做了一個大木頭籠子。
母狼還不能站起來,但是看到有人抱走了幼崽,一直在齜牙。張牧找了個麻袋,把母狼的腦袋一蓋,塞進了大籠子里。幼崽們也一起放進去。
“我的狼!你們壞,你們抓我狼!我小狼哥的狼!”宋撿繼續用小手打人,用小腳踹人,也不知道自己碰著誰了。
“你老實點兒!”張牧也沒法還手,自己一個拳頭下去,宋撿小命就沒了。但是他也是真沒辦法,這小瘋子,讓狼崽子給養大的,認人。
天邊的云已經站起來了,是豎直的,昏暗低紅。
宋撿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屁股底下的木板子突然搖搖晃晃,好像開始移動了。他開始在周圍亂摸,摸到了一雙毛襪子,趕緊脫掉小布鞋,保護好自己的小腳腳。穿好襪子再繼續摸,摸到了他的背包、帳篷和木棍,旁邊是木架子和毯子。
這都是自己的,因為每樣物品上都有十字,十字是小狼哥的記號。
摸出他們的家都在這里了,宋撿這才放心。不一會兒,他聽出旁邊有人說話、有馬蹄聲、有呼啦啦的腳步聲,還有幼崽的微弱叫聲。
餓了幾天,它們的叫聲已經很弱了,一匹受傷的母狼根本養不過來這麼多。宋撿立刻拍打木板:“張牧,張牧,我要進籠子!我的狼害怕了!”
張牧就在旁邊走著,身后,跟著的是整整一個流民營。他實在搞不定宋撿,小小年齡,明明什麼都看不清,事兒還挺多。
就是個小瘋子。
沒辦法,他只好打開木頭籠子的頂蓋,把宋撿抱了進去。里面全是狼。
宋撿進了狼堆才安心,抱著那匹母狼的頭,輕輕地說:“咱們不害怕,哥馬上就回來了。哥不在,我管你。我也長大了,你別怕。”
正前方,一顆藍色的閃光信號彈,豎直升空。
探路人找到地下掩體后,必須折返,折返途中一定要記住路線,想盡辦法做記號。信號彈的可視距離有限,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能照亮方圓幾千米。
在風沙來臨時的昏暗環境下,能穿透幾公里。
幾公里外,一個長頭發的男孩在盡全力奔跑,為他引路的,是狼。
狼群分散開,每一匹都接近脫水,短短四天它們的搜索范圍超過了體能限度。它們一匹接著一匹為男孩引路,舌頭搭在嘴邊,尖鼻子干裂。
不僅為了后面那堆人,也為了它們的后代,奇妙的共生關系。為了尋找掩體,狼群暫時放棄了對幼崽的哺育,必須要趕在幼崽全部餓死之前,回來。
荒漠里的殘酷永遠用生死做籌碼,對人對野生動物都是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