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哥,剛才下來的時候,你們看見什麼啦?”宋撿睡醒一覺,用小手撕鹿肉,往小狼哥嘴里送。
男孩現在肚子餓了,連吃好幾口,生肉和熟肉完全不一樣,各有各好吃的地方。宋撿雖然笨,但有的時候很厲害,他會把肉做熟,存起來。狼從來不存,有多少吃多少。肚子餓就去捕獵,獵不到就繼續餓著。
像現在這樣,肚子餓了立刻有東西吃,真的很少見。
“地面上……是怪物不?”宋撿又問,他知道風暴里有可怕的東西,爸媽也給他講過。
“不是,怪物。”男孩把栓宋撿的繩子抓在手里。
“那是什麼啊?叫聲好大,我耳朵都疼了,耳朵疼……小狼哥你給我揉揉耳朵吧。”宋撿摸摸自己的小耳朵,才想起自己從來沒摸過小狼哥的耳朵。
男孩沒法回答,宋撿的問題總是很多,看來宋撿根本不是狼。狼只需要考慮怎樣生存。
“蟲子。”最后他告訴宋撿,“蟲子,大。”
“是蟲子啊?”宋撿半信半疑,要真是大蟲子,其實他也不怕。
男孩知道那根本不是蟲子,但他叫不出來那東西的名字。正繃著小臉冥思苦想,宋撿把鐵皮水壺遞過來,小腦袋往自己的胳膊上蹭。
“小狼哥我渴了,你先喝,你喝完我再喝。”宋撿心里有底,有肉有水他不缺吃,可是必須讓小狼哥先嘗一口自己才能喝到。自己要是搶了,會打手。
男孩接過水壺,看著宋撿歪著頭使勁聽聲音的模樣,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這一次待在地下掩體的時間很長,長到好多人和張牧嚷嚷沒得吃,要早點上去。張牧和十幾個副手輪流開會,他們都有槍,需要鎮壓的時候必須要鎮壓。
流民營總是這樣,遇到危險或傷及到自己的利益,沒有人會顧大局,一片亂哄哄。必須有人站出來管理。張牧一再勸說狂風暴剛過去,這里還是風暴邊緣,可是沒人聽。
他只能拎著機槍挨個去勸,這才把那幾十個鬧事的敲打安靜。部分流民很懶,平時只找夠當天的口糧就休息了,混日子,寧愿搶也不愿意多走幾公里。
可是走到宋撿這邊,再往外是狼群的休息地了,張牧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幅景象。大布抱著木棍,薄毯鋪在旁邊,攤開的小包袱里面有幾塊肉,兩個小孩兒還不缺水喝。
他一走近,狼崽子就醒了,抱著宋撿沒動,只是長發底下的那雙眼睛睜開。宋撿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半瞎,吃飽喝足肚子一起一伏地睡著,把男孩抱得死死的。
真有意思,張牧趕緊退出幾米,兩個小孩兒還真過起日子來了,只是不知道狼崽子什麼時候能穿上褲子,別總是光屁股。
等風暴完全過去,地下掩體的大門才重新打開,陽光重新照在宋撿的臉上,烤得他熱熱的。男孩拽著繩子,赤腳踩在滾燙的沙子上,他想重新尋找剛才巨大生物留下的印記,像狼群追蹤獵物,尋著足跡找過去,就能摸清獵物的底細。
只要摸清了底細,小心潛伏,總能找到弱點。可狂風暴毀掉了痕跡,把沙面吹成一個又一個小沙丘,什麼都沒留下。
“走吧。”張牧發出命令,所有人跟著他開始朝下一個棲息地轉移。
棲息地是提前選好的,一般都是稍微露些草皮的平緩地帶。
宋撿拽著布的一角,小狼哥拽著布和他的繩子,再次存活的快樂比什麼都強烈,讓宋撿雀躍。
“小狼哥,沙漠到底什麼樣啊?好看不?”宋撿問。
男孩還在思索如何獵殺巨大生物,根本不想理他,宋撿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叫喚起來。
小狼哥小狼哥,不理就一直叫,他太需要得到回應,別人的回應對他來說是視力一樣的反饋。
男孩站著走路,本來就很不適應,耳邊還不停得吵。“沙子,很多。”
“我知道沙子很多,還有別的嗎?”宋撿昂著臉往天上看,正常人不能直視的正午烈日,他可以看很久,因為大部分光線都瞧不見,“小狼哥,太陽到底什麼樣?什麼顏色?”
男孩瞇著眼往天上一瞥。“熱,太陽,很亮。”
===哨兵不乖 第10節===
“很亮是多亮啊?”宋撿打破砂鍋問到底,“有星星亮不?”這是瞎問,他根本沒見過星星,只聽別的大人聊起來,說星星好看。
男孩的長發被風吹開,濃密的睫毛快速上下,看住了宋撿半廢的眼睛。“好,看。”
話音未落,靠近男孩的頭狼突然停住,站在原地伸長了頸部。男孩也停住了,頭狼對狼群有絕對領導力,他也是狼群中的一員。
頭狼體型大且矯健,通體深灰,猛一看像是全黑,幾秒后頭狼發出悠遠的叫聲,連走在幾百米外的張牧都聽到了。
叫聲有連鎖反應,幾十匹健壯的荒漠狼跟著呼應,男孩渾身激起顫栗,完全是生理性的呼喚,忍不住也發出了類似狼嚎的叫聲。
這不對勁,狼只在夜里對著月亮叫,從來不會對著太陽叫。
張牧立刻呼喊,讓大部隊停下,只見狼群朝偏南的方向狂奔,狼崽子也拉著宋撿往那個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