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娜·波伏娃曾在《第二性》里說過:“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塑造的。”
因為波伏娃認為,“女性所扮演的角色是受男權社會意識投射下的形象,而不是真正的人性和天性。”(*1)
現在,艾米莉深有體會。自從進入了“教改所”后,幾乎可以說是每時每刻都在感受自己被“重塑”的過程。但還有一點要提醒的是,在“教改所”里,被塑造的不僅僅是女性,還有男性,他們所扮演的角色也從“男權社會意識投影下的形象”變成了“新國家所希望看到的形象”。
所有人都在被塑造。
不管老少男女。“先知”給了他們一個模子,現在所有人都被嵌進了那個模子里,胖的人要削去多余的脂肪,瘦的人則要進行填充。從前的觀念要被拋棄,而所謂的“新觀念”卻是以前被拋棄的舊思想混雜一些現代的新思想。
艾米莉忘記了自己在這里呆了多久,“教改所”里的時間仿佛被拉長了,剛開始時的每一天都那麼的難熬,但后來,漸漸就變得習慣了起來。
不用“先知”催促,他們便會自動爬上床睡覺,第二天按時起床做操。每天接受“新教育”。清除腦內和內心的,被“教改所”的看守者們稱為“不潔”的東西。
A國曾經的國旗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奇特的藍色國旗。接著,政府經歷大規模的“換洗”。那些熟知的政治家面孔忽然被換下,消失在眾人眼前,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張張,出現在商業雜志上的,或者是別的領域雜志上的富豪們的臉。
不過總統還是曾經的總統,可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卻變得不一樣了。
但那時,所有人醒悟過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他們為了注射“治愈血清Ⅱ”與“治愈疫苗”,紛紛戴上了那只像眼睛,又像耳朵的手表。紛紛把自己的性命交至“人工生命”——“先知”的手上。
總統……現在不能稱他為總統了。按照“新國”的規則,民眾應該尊敬的稱呼他為朱庇特,出自羅馬神話中的眾神之王。因為“總統”這一頭銜不能準確表達他的身份,不能清楚的告訴民眾們,他是長生的,他是永生的,他將給民眾,給世人帶去幸福。
“橢圓領土”外在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橢圓領土”內也是如此。
艾米莉與丈夫分別注射了“治愈血清Ⅱ”,她沒能出現副作用,但她的丈夫卻出現了——“不育”的副作用卻抓住了他,并分裂了他們的家庭,分別將他們送進了“尼尼微”城里不同的“教改所”。而她的女兒——薩莎,這麼稚嫩,這麼幼小的孩子。
因為在逃亡的路上落下了一點兒病根,便被“先知”判定為“不合格”產品,送往了“蛾摩拉”城。
她還這麼小!她還什麼都不懂!
但“新國”信奉著弗朗西斯·高爾頓(*2)所提出的“優生學”——好似人類不再是人類,而是用于比賽的貓狗或馬駒。
被“先知”判定為“優秀”的人種必須留下他們的子嗣,而被判定為“劣質”的則應被除去。這不禁讓艾米莉想起,一部很久以前的電影《黑鸛》,影片中的“醫生”致力“清洗”全國有殘缺的兒童,并拒絕為他們施以救治,以防他們長大成人后,將“低劣”的基因傳下去。(*3《基因傳》)
科技明明在進步,但歷史卻在倒退!甚至比起從前,還要可怕殘酷。
艾米莉渾渾噩噩的在“教改所”內過了三個月,內心逐漸麻木了起來。并悲觀的認為,也許這個世界永遠都恢復不了正常。但沒想到的是……
耳邊炸起一聲驚雷般的呼喚,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像是穿越時空而來。太久,太久沒被稱呼自己的本名,一時間她腦袋轉不過彎來。
“艾米莉!”
黑發黑眼睛的青年逆著光,擠過層層疊疊的人群,來到她的身邊,一把抓起她瘦削的肩膀。艾米莉這才靈魂歸為,麻木的內心活泛起來,“肖……肖里?”
*
小簡還是沒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但肖里卻找到了自己的初戀情人。回去的路上,尤斐臉色臭得難看,雖然他一直壓抑著幾乎要燒融理智的嫉妒情感。但哨兵天生對向導的占有欲與他對肖里的不安,使得這份“嫉妒”難以控制。
因為肖里利用自己的“先知”判定出的“上等人”身份,順順利利地將艾米莉給帶出了暮花天“教改所”。兩人坐在一塊,艾米莉哭個不停,肖里溫柔地安慰她,詢問起這三個月來,她身上發生的事與A國的變化。
艾米莉抽抽噎噎地回答了肖里的問題,其中,她提到一個詞“新人類基金會”。
“也就是說,所謂的‘新國’其實是由‘新人類基金會’所……導致的結果?”肖里總覺得“新人類基金會”像是在那里聽過。不過比起這個問題的答案,肖里還有一個,急需獲知答案的問題:“那我媽媽呢?你有沒有見過她!?”
艾米莉見過瓊斯·楊。她與肖里還談戀愛的時候,曾經參加過肖里的家族聚餐。同時,她還見過肖里的“繼母”,瓊斯·楊的同性伴侶——迪妮莎。
“對不起……這三個月里,我從未見過楊女士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