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誤會他們的關系了……
肖里想要解釋,尤斐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對著老板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會的,我有一個朋友就鐘愛你這一款……”
尤斐眼神真切,目光誠懇,哄得死宅老板心花怒放,少收了一半的錢。可出了影碟店后,尤斐臉色不變,但語氣卻十分輕蔑地說道:“Mute。”
肖里看了尤斐一眼,Mute是哨兵對普通人的一種蔑視性稱呼。跟“Nigger”或“Chink”里包含的辱罵意味一樣嚴重。
他不禁想起,自己和艾米莉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里,有不少哨兵在他看得見或看不見的地方沖艾米莉大喊“嘿,Mute”。
明明大家同為人類,只是色種不同,身體素質不同……
肖里又想到了艾米莉的眼淚,這一刻是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艾米莉的壓力,這些壓力從他們十七歲時在一起后便一直在不斷地積累、積累,最后成了一座大山,惡狠狠地壓在了他們差不多十年的感情上。
而自己明明知道,卻一直裝作看不到,在大學畢業后,為了證明自己,贏得艾米莉父親的肯定,獲取和艾米莉長久的在一起的資格,于是毅然決然地投身進了研究基地里,從基層做起,一路摸爬滾打,付出比別人還要加倍的努力去做實驗,直到才能引起組織的注意,而后被邀請進了機密研究基地里,參與研發“evolution計劃”。
他和艾米莉開始聚少離多……感情也越來越淡,其實到了后來,肖里自己也搞不清楚,苦苦支撐著他們不分手的原因究竟是因為相愛,還是因為不愿向世俗、命運、別人屈服的倔強。
而自己最后因為“evolution計劃”的核心研發階段而被迫關在研究基地里三年,對外界不聞不問的三年,徹底壓垮了艾米莉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說到底,錯的從來不是艾米莉,而是軟弱的自己。
肖里的臉色像變臉一般,換來換去的,看得尤斐一陣心驚膽戰,他猛然憶起,肖里十分討厭“Mute”這個詞,偶然有一次聽見另外一位哨兵對著研究基地里的普通人研究員說“Mute”,肖里差點沒用精神觸手將對方的量子獸抽得毀容。
肖里的初戀情人就是一位“Mute”,呃不,應該說是“普通人”。
尤斐局促不安地將右手提著的塑料袋換至左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拉住了肖里的手指,“你在生我的氣嗎?因為我說了……呃,那個詞。”
尤斐一點都不怕肖里對他大吼大叫,或是又捶又打,因為他臉皮厚,渾身肌肉骨骼堅硬,十分耐打。但他最害怕的是肖里沉默時的憤怒。
那種無法溝通,無法感知對方情緒的感覺很不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失控一般,每當肖里沉默時,尤斐便會感覺自己離肖里又遠了一些。
“沒有。”肖里沉默了一陣,“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你能安靜一會嗎?”
尤斐更加心慌了,他用力地抓緊了肖里的手,來了個十指相扣。肖里對他從來不開放自己的精神圖景,他的精神壁壘比任何尤斐見過的哨兵或向導的還要堅固、高大。
就連精神鏈接也無法將肖里的內心世界感知,然后傳遞給尤斐。
所以尤斐從來都不知道肖里在想什麼,這樣他感到不安,只能通過更加過分的死纏爛打,才能留在肖里身邊。
兩個人牽著手回到了公寓里,出來不過四五個小時,剛好到中午,可天氣卻陰沉得彷佛傍晚一般,烏云翻滾,如同沸開的水,下水道的老鼠、陰暗處藏著的蟑螂,竟然無視人類在地面上瘋狂亂跑,引發無數尖叫和騷亂。
而那道令尤斐感到不愉快的風聲也逼近了許多,清晰了許多。
肖里不是太過多愁善感的人,他冷靜理性,經過一晚上和回來路上一個半小時的思考,他差不多能釋懷與艾米莉分手這件事帶來的打擊。
錯誤的開始,正確的結束。再美好不過的結局了,不是嗎?
“中午要吃什麼?”他難得對尤斐和顏悅色,甚至主動掏出還在蜷縮著沉睡的彈鼠,放給花豹頂著。
尤斐受寵若驚,背后幾乎要長出翅膀,飄飄然地飛起來,“你煮的東西我都吃!”
肖里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尤斐,然后,煮了一鍋尤斐最不愛吃的韭菜味餃子。
韭菜的味道,在尤斐看來,簡直堪比生化武器。
餃子一出鍋后,尤斐便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勉強吃了一碗。吃完后立馬魂魄升天,神經恍惚。即使是飯后刷了牙,那股濃濃的韭菜味仍像甩不掉的牛皮膏藥一樣,緊緊縈繞在兩人身邊。
肖里的報復成功,將人拖上沙發上躺著后,心情大好地請了三位家政上門打掃衛生。
三位家政是棕色皮膚的P國人,口音嚴重,但手腳麻利勤快,不過兩個小時,便把肖里的公寓打掃得一塵不染,又用透明膠帶將窗戶給封了個嚴實,才離開。
肖里因為她們的勤勞而多支付了一倍工資。
家政們離開后,尤斐也從韭菜餃子攻擊中漸漸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