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棠扶住快要往下落的我。
「唐洲,想起來了嗎?」
我茫然道:「什麼?」
他氣得咬牙,但又無奈地抱住我:「我在綜藝上說的那個人,是你。」
......
我從休息室里出來的時候腿軟得差點沒站住。
周胡趕緊上前扶住我,眼睛偷偷瞧向我身后。
「你要不直接回家休息吧。」
我說不太好吧,晚宴還沒有結束。
他得意哼了聲:「托你家那位的福,早已經結束了,你今天的這身他都包了。」
正好,現在腦子亂得也無心工作了。
周胡將我送回家后,我泡在浴缸里想著從前的事情。
14
我家境不好,父親坐牢,母親臥病在床。
所以從小的學費算是自力更生的。
為了湊齊學費,我捏造了年齡去一個富人家做家教。
也就是在那里遇見的陸棠。
那時候的他還處于與家人叛逆的時期,學習只學自己喜歡的,他媽頭疼死了,拉著我的手說只要能讓陸棠的各科成績水平保持差不多,就會給我一筆豐厚的獎勵。
那時候我算了下,那筆獎勵都能抵以后大學幾年的學費了。
所以,一口氣應下了這個家教任務。
但是事實遠遠比我想象的難好幾倍。
誰能想到,少年時期的陸棠簡直就是個犟種。
軟硬不吃,人冷話說,我氣到差點撅過去。
少年單手拎著耳機,囂張瞧我:「唐老師,省點心吧。」
后來,我開始靜下心來觀察他。
他喜歡玩一款游戲,我就偷偷下載開始摸索玩。
等過了新手期后,我加上了陸棠的賬號。
他發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抱歉,我不跟女生玩。
】
該死,注冊賬號的時候沒仔細,系統分配成女生了。
他正要把我踢出去,情急之下,我說自己是身體有殘疾的小主播,想來學學游戲,增添一份收入。
陸棠那邊沉默了。
我以為是被看穿了,正要想對策。
【開始吧。】
【什麼?】
他是開著麥的,點擊鼠標的聲音很清脆:「不是要學嗎?我教你。」
那段時間,白天我盡職盡責地擔起家教責任,晚上就是和陸棠打游戲拉近關系。
后面是他主動要加我微信,我特意注冊了新號,頭像什麼的都換成了女生。
為了圓住這個謊言,我真的開始了直播,沒露臉,聲音是用的變音器。
偶爾有路人罵我不敢露臉是不是丑陋無比時,都是陸棠幫我懟回去。
我用著自己半真半假的身世,與他拉近了距離。
他提出要見面的時候,我都是用自卑為借口擋回去。
我說羨慕他有一個健全的身體,讓他一定要好好學習,替我去外面到處看看。
他答應了。
從那以后,在我白天去上課的時候,他開始認真聽了。
陸棠偏科的根本原因是故意不去學,所以當他有心學的時候,是極其容易的。
在一次期末考試中,成績算是達到了陸夫人的預期了。
我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了。
在教完最后一堂課后,我祝他以后和光同塵,說了再見。
少年卻突然拉住我的手,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們以后還會見面嗎?」
我那時候沒多留意他臉上的神色,只是說了有緣就會。
因為原先聽陸夫人說過陸棠的大學會在國外,恐怕以后也不會再見了。
后來一直忙碌學習的事情,直到我再次登錄上那個新號時,看到陸棠發過來很多消息。ႸƵ
消息內容很乏味,都是些常規的。
在干嗎,吃飯沒,為什麼沒直播了,早安,晚安之類的。
連續好幾天都是他的自言自語。
我想到這人也算是幫了我,就當個普通網友吧。
斷斷續續聯系了半年多,我上大一,而他也到了人生最重要的階段,找我的時間也少。
我以為這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也意識到陸棠真的把我當女生了,對待我的感覺都不太一樣。
所以,我等他高考完后,說了互刪的話。
陸棠這個犟種當然不甘心了,逼問我為什麼。
【抱歉,我騙了你,其實我是男的。】
我心虛得不敢再看到他的消息,拉黑刪除注銷,一條龍。
大二那年,在圖書館的時候我撞見了新生入學,也看見了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陸棠。
他變得有些冷漠,拎著黑色箱子,身邊圍繞著不少漂亮學姐。
少年眼里無波動,甚至拿出耳機戴上,大步往寢室走。
我清楚,無論是哪種身份都不適合與他相認。
所以也沒敢問他為什麼來這里了。
大三的時候,母親需要做一個大手術。
我缺錢,決定賣掉自己。
我扎頭進了娛樂圈,簽約了現在這個公司,簽的三十年,差不多搭上一生。
母親的身體終是沒有陪伴我很久,但是至少她在走的時候不是痛苦的。
后來,陸棠也來了娛樂圈。
他很爭氣,一出道就是我攀不起的巔峰。
對于從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我也確信他差不多是忘記了。
漸漸地,事業上的起起落落,讓我也將這件事情拋擲腦后。
哪怕之后與陸棠的烏龍事件,成了他的對家,我也只是想到這小子有張難以忘記的臉,再也想不起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