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睡過去了,連手里緊緊攥著的印章都松開了,滾到了霽溫風的眼前。
霽溫風屏住了呼吸。
章面繁復,字體佶屈。
不過哪怕隔了上千年的字體演化,字形左右顛倒,霽溫風還是一眼認出了屬于他的輪廓。
【螢火溫風】
心臟仿佛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一樣激烈地鼓動著。
從心臟蔓延出輕飄飄、暖洋洋的暖流,彌漫至四肢百骸。
霽溫風自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從何而來。
陸容偷偷從中間抽掉了一個字。
霽溫風從此以后就知道要到哪里去。
詩就是這種美好的東西。
誰都不需要說話。
只是多一個字,少一個字,那點不曾宣之于口的、沉在心底里的少年心事,就什麼都知道了。
霽溫風拾起那枚帶著體溫的章子,將它塞回了少年的手中。
少年側睡在他的身邊,纖細的手指條件反射地攥緊了他的名字,十六歲的容顏。
“你可不要掉哦。”霽溫風想。
六十歲時,我們還要拿來紀念。
等過了周末,霽溫風來到學校里,沈御正在學生會長辦公室長廊盡頭,背靠著墻等他。
沈御問:“怎麼樣?”
霽溫風鎮定道:“這波穩了。”
沈御問:“你確定?陸秘書可是個狡猾的人。”
霽溫風嘴角瘋狂上揚:“我親自驗過了,他刻的我。”
這次鐵板釘釘是陸容要對他告白!
沈御嗯了一聲,給他發了一枚風紀檢查的紅袖章,然后給對面教學樓的簫竹清發了條消息:“可以開始了。”
簫竹清接到命令,猛地扭頭看向窗外的陸容。
李南邊手里拿著個報表,正在給陸容匯報上周營收:“抄作業項目營收3852,因為接近期末的緣故,與上月同期同比下降9.7%;刻章子收入7780,支出1945,損耗79,利潤5756;小魚餅分紅;咸魚賣了件衣服收入3600;潮鞋代購收入2368……合計收入。
”李南邊匯報完,操了一聲,“老大牛逼,代刻業務又狠又準!”
陸容道:“這還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李南邊:“誒?”
陸容瞄了一眼他的手機:“刻誰的名字就是喜歡誰,現在基本上你已經知道全校的暗戀秘密了吧。”
李南邊捏著手中的手機,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沒錯。”
“秘密,就是無價之寶。”陸容把食指按在唇上,眼底閃過狡猾的光。
李南邊似懂非懂,雖然不知道秘密有什麼用,但他確實八卦了一整個周末的說:“連鄧特都有喜歡的人了呢……”
陸容:“誰?”
李南邊看了他一眼:“是莉莉。”
陸容:“……哈?!”
李南邊嘆了口氣:“顏茍和鄧特要搶老婆了。”
陸容:“……”
根本不是搶老婆的問題!
是全員惡人組搞辦公室戀情還三角戀的問題!
有機會要找鄧特和顏茍聊一聊個人作風了。
全員惡人組資金鏈健康,李南邊也心情愉悅,不禁抱著腦袋問:“喂,容容刻了誰?是會長嗎?”他突然哦了一聲,想起來重要的事,“誒,你們倆還有個告白賭局,你可千萬不能刻他的名字!”
話音剛落,簫竹清率領一群好事者蜂擁而出,把陸容堵在了走廊上。
簫竹清興致勃勃、干勁滿滿地把陸容團團圍住:“美術課收作業啦~陸秘書,把你的章子亮出來吧!”
陸容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現在?”
簫竹清等不及了:“快點快點!”
作為刻章表白發起人、風容cp小隊長,簫竹清現在就要給他的本命cp一個了結!
霽溫風和沈御也恰到好處地戴著紅袖章排眾而出:“堵在這里干什麼?”
簫竹清眼睛一亮,理直氣壯道:“霽會長,我在收美術作業,請把霽會長的章子交出來。
”
霽溫風俊臉一紅,故意裝作惱羞成怒的模樣:“你這是以下犯上!”
簫竹清早就跟他們串通好了,一點兒也不怕他發火:“莫非霽會長也因為那個傳聞,在章子上刻了心上人的名字嗎?”她看了一眼陸容,“霽會長不好意思,是因為那個人也在這兒?”
“簫部長,別只針對我。”霽溫風話是沖著簫竹清去的,眼神卻飄向不動聲色的陸容。
霽溫風這一火上澆油,圍觀的好事者更加群情激動:“陸秘書!陸秘書!陸秘書!”
李南邊焦慮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陸容。
雖然他不知道兩人私底下的告白戰爭,但至少知道自己的零花錢投進了告白賭局,這個陣勢,對面是要當場驗章啊。老大不會春心泛濫、真的刻了音樂噴泉的名字吧?那他們豈不是輸得褲子都沒有了。
陸容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轉頭就是一副傲嬌模樣:“我一會兒自己交,走開。”說著推開霽溫風就要溜。
霽溫風身邊的沈御一張胳膊,把陸容攔下,流氓兮兮道:“陸秘書這是怎麼的,欺負我們簫部長是個女生嗎?收不上美術作業,簫部長可要被怪罪的。”
平日里沈御這麼干,打都被霽溫風打死了,但因為今天霽溫風親自參與了欺負小秘書的流氓行動,突然興奮.jpg,高冷地插著褲袋痞痞道:“對啊,趕緊交出來吧。”
陸容又委屈又憤慨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從褲兜里掏出了章。
還沒拿出來,簫竹清就心急地一把奪過,定睛一瞧,臉色大變:“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