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回過神來,趕緊沖過去把人從水里拎起來,又在墻上扯過一條毛巾死死壓住穆然的傷口。等他聯系了醫生,一掛斷電話抬起手就給了穆然一巴掌。
這巴掌用的力氣極大,穆然被扇得偏過頭去,臉上瞬間就凸起了紅紅的指痕。因為易天發現得快,他失血不是太嚴重,人也還是清醒的,但是他沉默著不說話,一點反應都沒有。易天看著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心里的暴怒,控制著自己不伸手把眼前的人弄死。
老何是易家的家庭醫生,接到易天的電話后就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看見穆然那樣也不多問,低下頭就開始做處理包扎。易天在旁邊看著被穆然用玻璃片割得交叉縱橫血肉模糊的傷口被水泡得簡直不能看,心里都抽了一下。
倒是躺在床上被包扎著傷口的人眉頭都沒皺一下,哼都沒哼一聲,好像感覺不到痛似的。連老何都微微詫異抬頭看了他好幾眼,割腕割成這樣還不吭聲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等處理完傷口老何要走的時候易天在背后低聲道:“何叔,這事還麻煩您幫我保密。”老何是易家的人,易家有個什麼大小病痛都會先找他,他媽又特別喜歡拉著人問他的狀況,要是一不小心說漏嘴,穆然是絕對呆不下去了。
“我明白的。”老何朝他點點頭。他能在易家呆這久,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謝謝何叔。”
老何在原地猶豫了下,最后還是多說了句:“找人給他看看,他精神上有些不對。
”
看易天點了頭,這才拿起東西轉身離開。
房間里又只剩他們兩個,易天看著依然沉默的人正要開口電話卻響了,是徐冉。
徐冉聽他敘述完這邊的事,冷笑一聲:“你讓個剛剛自殺過的重度抑郁癥患者單獨呆在浴室里洗澡?你怎麼不干脆給他把刀讓他放血玩?你是真沒心眼還是故意的?”
易天隨她諷刺,沒生氣也沒回答。
他是真沒想到,穆然竟然敢呆在他身邊時自殺。說實話就算回國聽到他那些行為,包括徐冉診斷出來的什麼抑郁癥癔癥他都不相信,甚至覺得這一切不過是穆然想要吸引他注意力的手段。他把人接回來,其實是帶了些放縱的意思。他等著看穆然兩三天恢復后又纏著他,重新擺出那副愛得要死要活的樣子。至于之后是拆穿對方的把戲把人攆出去還是留在身邊將就用著,他就沒想好了。
他想了這麼多,唯獨沒想過,這人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晚上睡覺看好他,我不確定他會不會犯癔癥或者又自殺。這人現在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你別再拿人家當小白兔以為養在家里好玩。”徐冉說了半天沒聽到回答也不惱,只嚴肅地交代了句。
易天嗯了聲掛了電話。
第22章
晚上睡覺時易天也不敢再大意,想了各種辦法又都覺得不可行,最后干脆跟穆然睡在一起伸出右手把人緊緊捁在懷里。他們兩個從來沒有這麼親密過,只是這種時候易天壓根沒心情考慮這些,而穆然,根本連反應都沒有。
大概是在凌晨3、4點的時候。穆然在易天懷里動了動。易天睡得并不沉,所以他立刻就醒了,先是下意識地收緊手,確定人還在后易天才睜眼看他。
穆然看著遠處,嘴巴微動很小聲地叨念著什麼,身體向前像是想起來的樣子。易天湊過去聽他的聲音,無奈聲音實在太小他什麼都聽不到。易天有些懷疑人是不是要去上廁所,就猶猶豫豫地松了手。沒有了束縛,穆然幾乎是立刻就起身下床,但是他的目的地卻不是衛生間,他打開門往外走,易天趕緊掀開被子下床跟了過去。
在穆然要下樓梯的時候易天緊張地一把抓住了他,皺眉沉聲道:“回去睡覺。”穆然卻像是聽不到他說話的樣子,眼神看著前方嘴里繼續叨念還使勁想要掙開他往前走。易天察覺他的決絕,想了想干脆不再阻攔,松了點力氣拉著他小心地下了樓。
下樓后穆然進了廚房,易天擔心他會碰刀拽著他往后退。穆然的力氣卻突然增大,一用力甩開他的手快步走到冰箱前打開了門。易天一愣,干脆站在旁邊看他動作。
冰箱里食材很多,是今天過來做飯的阿姨買來的。穆然拿了幾個雞蛋然后轉身在櫥柜里找了個小鍋,他把鍋洗了洗接了些水把雞蛋小心地放進去開火煮起來。易天皺緊了眉頭,心里突突地跳。
穆然站在火爐前靜靜地看著水溫升高冒起熱氣。
他不再木木地沒有表情,嘴角微微彎起,臉上的笑溫柔和煦。
等雞蛋煮熟冷卻以后,穆然在餐桌上坐下,低下頭默不作聲地剝著蛋殼。
白嫩圓潤的蛋白露了出來,他在手里拿著的地方留了一小圈蛋殼,然后笑著往旁邊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