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戈待人少時,繞到了老板面前,老板笑道:“大人想選點什麼?”
“我要找一個人。”江朝戈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拍,干脆利落地說。
那袋子里的金幣互相碰撞,發出奢華的聲音。
老板眼睛亮了亮,卻把袋子推了回去:“大人,咱們還是里面聊吧。”老板把伙計叫來看店,帶著江朝戈進了后屋。
“大人請坐。”老板抖了抖袍子,在椅子里坐下了,“大人為何找到我們?”
“南擎幫是南方最大的幫派,在南方各個大小城市開枝散葉,消息應該最為靈通,我找你們不對嗎?”
老板笑了笑:“大人想在南方找人,如果我們找不到,那就沒人找得到了。”
“那你為何不收?”
“我想先知道大人要找什麼人,有些人啊,并非我們找不到,而是找不起。”
江朝戈瞇起眼睛:“比如?”
“比如一個女人,一個北方來到這里的女人。”
江朝戈搓了搓手指,思考片刻,道:“我不是第一個要找她的。”
“不是。”
“還有誰找過她?”
“這我不方便透露,大人也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
“你都拒絕了?”
“第一次我沒有拒絕,結果我損失了十六個兄弟,他們完全消失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怎麼死的,死在哪兒了。”老板喝了口茶,目露精光,“后來來找她的,我們更加不想招惹,所以,大人請回吧。”
江朝戈沉吟片刻:“你知道她在哪兒。”
老板搖搖頭:“我之前知道,現在不知道。”
“但你能找到。”
老板再次搖頭:“我不會去找。”
“你想要多少錢?”
“大人,這絕非錢……”
“這個袋子里,有十枚金幣。”江朝戈把袋子隔空扔給了老板,“就當送給老板的見面禮,若你能把她的消息告訴我,你想要多少,我雙手奉上。
”
老板一把抓住錢袋,眼中閃過一絲壓抑,鹿吳城達官顯貴太多,有錢人遍地走,但是豪爽到江朝戈這種程度的,也絕對是罕見,那可是整整十個金幣啊!
江朝戈笑道:“我既不需要老板去給我把那女人抓來,也不會像任何人透露我的信息來源,我只要知道,她在哪兒。我看老板是個聰明人,我住在蘇南客棧,如果你想通了,覺得不該錯過這麼一筆大生意,隨時可以來找我。”江朝戈站起身,往外走去。
老板也站了起來:“大人留步。”
江朝戈扭過頭。
老板走過來,把錢袋遞給他:“我、我不能收,大人請拿回去吧,我不想摻和進去。”他語氣明顯不夠強硬。
“只是收下錢,不算摻和進去,我保證不會再來找你。”江朝戈把錢袋退了回去,轉身走了。
江朝戈走出珠寶行,嘆了口氣。他從自己的世界帶了大量黃金,那十個金幣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他對于那老板會不會來,僅有一半的把握,而且,聽到這麼多人在找阮千宿,他心情更加沉重了。
回到客棧后,他把情況說了,寺斯失望地說:“難道我們就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嗎。”
醉幽搖搖頭:“這樣不妥,咱們得再想想別的辦法。”
江朝戈嘆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炙玄顯身,將阮千宿引出來,可那樣我們的行蹤就暴露了,有可能把銜云和其他三只兇獸都引來,到時候我們的處境就岌岌可危了。”
寺斯抱住腦袋,煩躁的使勁搓著頭發:“啊啊啊千宿姐究竟在哪里啊!”
“等等吧。”江朝戈沉聲道,“我覺得,那個老板會來找我的。
”
他們暫時在蘇南客棧住下了,還重金請來鹿吳城最負盛名的魂導士給龍薌療傷,在那魂導士的治療下,龍薌的身體大為好轉,終于能下床了。只是他身體雖然在好轉,情緒卻一直非常低落,虞人殊和阮千宿的失蹤,給了他很大的打擊,江朝戈對那種想要保護某樣東西卻力不從心的挫敗感再明白不過,龍薌承擔了太多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重擔江朝戈甚至想,他已經有了這麼多金子,是不是該給龍薌湊齊買船隊的錢,讓他去尋找自己的家鄉,可他知道,以龍薌的個性,他現在是不可能離開的。
不知不覺間,他們的情誼在數次生死與共的歷險中變得愈發深厚、牢固,從最初各懷心事、各有目的的勉強組隊,到如今為了同伴可以出生入死,江朝戈自己都不敢相信,有一天他會盡量摒除個性里的自私,變成這樣一個人,而這讓他不再孤單,比從前更加強大。
“飲川還沒有消息嗎?”
壬王搖搖頭:“他說一有消息,就會派云息的鴆鳥去青丘山尋我們,如果鴆鳥去了青丘山,就會知道我們已經來了鹿吳城,但這信兒返回到飲川那里,又不知道要多久,怎麼計算,飲川都不會很快知道我們的消息,我們也無從知道他的消息。”
江朝戈對這個沒有電話的世界太絕望了,他煩躁地擺擺手,扭身回房里了。
炙玄跟著他腳后跟進來了,看著他心煩意亂的樣子,想安慰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半天道:“朝戈,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江朝戈抬起頭,看著炙玄澄澈的眼睛,心臟顫了顫,一股暖流頓時迫沖心扉,如開閘泄洪般快速地流遍了全身,讓他連指尖都變得溫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