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龍薌臉色一變。
趙老板將箱子轉了過來,幾人這才看清楚,這居然是一頂假發!
這頂假發很長,足有及腰的長度,顏色赤紅如火,細膩、滑順而有光澤,簡直是一件至高地藝術品。江朝戈猛地看向龍薌,龍薌和虞人殊一樣,都用布巾把頭發包裹了起來,但見他蒼白的臉色,江朝戈知道自己沒猜錯,這跟龍薌的頭發是一樣的。
龍薌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一動,趙老板身后的魂兵使都如臨大敵,紛紛抽出了武器,船塢里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很是緊張。
江朝戈拉住龍薌的手,打圓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侄子沒見過這樣的珍寶,又從小就愛聽些海外異族的鬼怪傳說,見到這紅發,一時有些激動。”他給龍薌使了個眼色,讓他坐下。
龍薌僵硬地坐下了,只是額上滲出了冷汗,他反握住江朝戈的手,用力攥了攥,手心也全是汗。
趙老板將信將疑,戒備地將那假發收了起來。
江朝戈道:“慢著,趙老板,可否說說這假發的來歷。”
趙老板猶豫了一下,道:“這是海外異族一位貴族少女的頭發,在那個國家,只有養尊處優地貴族才會有這樣一頭火紅、不含雜質地頭發,那個國家的女性一生都不會剪頭發,這位貴族少女早夭,死了之后,咳,有人便得到了她的頭發。”
江朝戈心想,多半是去刨人家墳了吧,真夠缺德的,他不動聲色道:“這頭發真是美極了。”
“是啊,天棱大陸上絕沒有這樣的紅發,從南方港口走私來的一些紅發奴隸,也不會有這麼純凈的顏色。
”趙老板曖昧一笑,“我之前也得到過一頂紅色的假發,不過長度、成色和這頂比,簡直是云泥之別,可還是賣出了一百個金幣的高價。買主是個大貴族,專買來給他那肌膚賽雪的小妾的,嘖嘖,那雪白雪白的皮膚配上這麼一頭紅發,該多誘人啊。”
江朝戈“哦”了一聲,“這些假發,都是從南方港口來的啊。”
“是啊,咱們胡安城的船雖然也出海,但是沒有大船,去不了很遠的海域,大多是打漁為生,但是南方蘇氏可是有好幾個船隊,從海外異國流進天棱大陸的好東西,基本都是從南方港口來的。”
“那這紅發……究竟來自哪個異國?”
趙老板搖搖頭:“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長著紅頭發的異國人,叫龍汶族。”
龍薌喉頭一緊,頓時呼吸都有些不暢。
江朝戈有些心疼龍薌,他甚至生起了買下這頂假發的沖動,不過也只是想想,這麼一樣東西買來沒有任何用處,還會浪費掉大筆金幣。
就連炙玄也被那頭發吸引了注意力,當趙老板把頭發收起來后,他就盯著龍薌看。
江朝戈怕炙玄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便匆匆告辭了。
一走出船塢,炙玄就對龍薌說:“那個,我喜歡。”
龍薌臉色鐵青,沒理他。
炙玄問江朝戈道:“我皮膚也白,如果我帶上紅色的假發,是不是也很誘人?”
江朝戈差點吐血,迎著孫安怪異的目光連忙解釋道:“童言無忌。”
這時,云息也采購完畢了,心滿意足地來找他們,一見面就高興地說:“我剛好花掉了兩百個金幣,不多不少,整好兩百個,沒有一個零幣。
”
江朝戈拍拍他的肩膀:“干得好。”
寺斯笑嘻嘻地說:“云息還給我買東西了,真好。”
云息瞥了他一眼,小聲說:“是你強迫我的。”
云息和寺斯同時注意到了龍薌陰沉地臉色,不解地問道:“小龍薌,你怎麼了?”
少年咬著淡色地嘴唇,搖了搖頭。
孫安把他們送回了客棧,江朝戈打算給他一百個金幣,他卻怎麼都不收。
孫安前腳走,醉幽后腳就迫不及待地從兵器里跑了出來,一把抱住龍薌,心疼地摸著他的腦袋,無聲地安慰著他。
龍薌眼圈有些發紅,背脊僵硬了一會兒,便微微把頭偏在了醉幽的肩膀上。
云息和寺斯面面相覷,江朝戈把在船塢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寺斯道:“這是好事兒啊,龍薌,你又多了一條找到故鄉的線索。”
龍薌點點頭:“只是……”
“看到那假發,思鄉情切是嗎。”江朝戈道,“我看你的頭發比那假發的頭發還要好看,說不定你也是大貴族,如果是這樣,到時候就更容易找到你的家人了。”
龍薌點點頭。
醉幽撫著他的臉,柔聲道:“小薌,無論你去哪兒我都會陪著你,我會用一生的時間陪你找到你的家鄉、你的家人。”
龍薌點點頭,看著醉幽溫柔的笑容,心臟漸漸平靜了下來,他不好意思地離開了醉幽的懷里,輕聲說:“……你也是。”
“嗯?”醉幽沒聽清。
“你也是,我的家人。”龍薌說完,臉上浮現一層薄粉,與他平時冷淡的樣子大不相同,終于有了幾分少年人的可愛。
醉幽明眸閃動,隱隱有一絲感動,他再次用力抱住龍薌,膩歪地說:“我不只想做你的家人呀,你長大了娶我好不好,要不我娶你?”
龍薌的臉頓時漲紅了,趕緊推開醉幽,窘道:“你不要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