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那一天,祁冉君提前派人將阮千宿藏在了他們的馬車暗箱里,那馬車上裝著祁凌峰給他們準備的吃穿用度,是祁冉君專門命人打造的。
祁凌峰將他們送至祁府門口,而祁冉君則要護送他們出城。
走出獄法城十數里后,祁冉君叫停了自己的人馬,他翻身下馬,將阮千宿從暗箱里放了出來。
阮千宿換了一身黑衣素裝,長發挽了個最簡單的髻,一張白玉般的臉冷艷動人,高挑的個子讓她的身體顯得有些單薄,但同時又有一股掩不住地凌人之氣,比之男子還要颯爽幾分。
祁冉君難受地看著他,“千宿,你真的要走嗎?”
阮千宿淡然道:“即便獄法城還有我的容身之處,我也不想在這里虛度時光了。”
祁冉君剛毅的臉龐滿是哀傷,“千宿,我想給你很多,你卻一樣不肯要,你為什麼這麼倔強。”
“二哥,很多話我們已經說過無數遍了,別再說了。”阮千宿看著祁冉君,眼眸也有些黯然,“謝謝你多年對我的照顧,否則我在祁府的日子會更難熬,有生之年若還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
祁冉君克制不住地將阮千宿抱緊了懷里,他拳頭握得死緊,身體微微顫抖著。
阮千宿輕嘆一聲,“二哥,謝謝你……對不起。”
祁冉君深吸一口氣,放開了她,從馬袋里拿出兩把銀亮鋒利的鴛鴦鉞,“你的武器。”
阮千宿看到鴛鴦鉞,眼里透出神采,她仔細撫摸著它們,珍視非常。
祁冉君后退一步,強迫自己轉身,“你們走吧。千宿,別忘了二哥。”
阮千宿輕聲道:“永不相忘。
”她翻身上了馬,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江朝戈回頭看她跟了上來,豪氣地喊道:“出發。”
向著那未知的險地,出發。
第33章
他們離開獄法城之后,不敢休息,一口氣跑了一天一夜。
祁凌峰早晚要反應過勁兒來,他們要確保等他發現自己給別人做嫁衣、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時候,他們已經遠在千里之外。
當天晚上,他們在野外露營。
江朝戈的納物袋發揮了極大的作用,硬塞進去的幾頂防風厚帳篷是他們睡覺不被凍死的唯一保障。他們搭好帳篷后,就在帳篷中間升起了火,烤肉干,燉濃湯。
炙玄已經變回了豆丁形態,抱著酒壺喝了一會兒后,把瓶口對準江朝戈的嘴唇,“喝。”
江朝戈正在想事情,心不在焉道:“不用。”
炙玄粗暴地用瓶口撞了撞他的嘴唇,“快喝,驅寒的,不然會減壽。”
江朝戈哭笑不得,只得喝了一口。
阮千宿看著他們,“你沒告訴我你和皇子殊同行,你還有天級魂兵器,而且龍薌也不是你的朋友。”一天的相處下來,這個聰明的女人把一切都摸透了。
江朝戈道:“這些對你不重要。”
阮千宿聳聳肩,“到了下一座城,我們就分道揚鑣。”
虞人殊瞥了她一眼,“你一個女人,打算去哪里。”
阮千宿淡道:“我是四級魂兵使,不勞殿下操心。”
江朝戈沒想到阮千宿居然有四級的實力,臉上一時有點兒掛不住,看來這幫人里,就屬他最弱。
虞人殊也頗為意外,“四級?”
阮千宿勾唇一笑,“殿下想試試嗎?”
虞人殊被她那諷刺的笑容刺激著了,低喝道:“不要再叫我殿下。
”
阮千宿不再搭理他,而是好奇地問江朝戈:“炙玄是什麼異獸?”
江朝戈對這個問題已經厭煩了,不客氣地說:“保密。”
炙玄朝阮千宿翻了個白眼,“別打擾我們喝酒。”他把瓶口又一次推向江朝戈的嘴邊,“喝完酒吃肉,喝湯,不吃飽會減壽。”
江朝戈無奈道:“空腹喝酒一樣減壽。”
“真的?”炙玄怔了怔,怒把酒壺摔了,“人類為什麼這麼容易死!”
江朝戈揉著他的臉,“我還沒那麼容易死,你別緊張。”
炙玄也不知道生誰的氣,氣的小臉蛋鼓鼓的,拿腦袋直撞江朝戈的胸膛,江朝戈跟撫摸小貓似的順著他的毛。
阮千宿和龍薌略微驚訝地看著倆人,大概從未見過魂兵使和魂獸之間會是這樣的相處模式,虞人殊和天戎倒是早已經習以為常,而醉幽一臉笑意,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江朝戈也注意到了眾人的眼神,忙轉移話題,“阮小姐,你的魂兵器里又住著什麼異獸?”
阮千宿的鴛鴦鉞掛在腰胯兩側,她撫摸著那銀亮森冷的兵器,青蔥般的指尖輕輕從刀鋒滑過,指尖點到尖刺處時,魂兵器泛起了白光,一只馬形生物的虛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虛影漸漸清晰,竟是一只相當高大的黑色帶翼駿馬,同時長著蛇尾和人面。那四蹄矯健如柱,雙翼蓬勃有力,蛇尾修長強韌,那人面雌雄莫辯,詭美非常,狹長地眼睛慵懶而危險,如地獄冥妖般讓人不寒而栗。
阮千宿抱住他腦袋,用臉頰蹭了蹭,“征塵,我很想你。”
那孰湖竟說話了,“千宿,千宿。”聲音一如人面,低緩悠幽,分不清雌雄,只是他說話似乎很吃力,不斷重復著阮千宿的名字。
江朝戈驚訝道:“他竟能說人話。”
虞人殊道:“人面異獸都能說人話,只是玄級魂獸不能化人形,說話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