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還不是公司那點兒破事,我也是賺倆生活費。”周謹年一屁股坐在電腦前面,皺眉頭看著顯示器上的東西。
“上面剛發過來了,還是定時的盜竊軟件,半小時解不開,就等著資料外泄,你還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干的。”宗岳給泡了杯茶,用周謹年自己的水杯。
周謹年連忙去接,說:“您都快退休了還這麼折騰您,上頭也真是沒人性。”
宗岳說:“你好好解,甭搭理我,當我不在。”
“那要不你還出去散個步?”周謹年眼睛沒離開電腦屏幕。
宗岳悄聲離開。半小時后返回,辦公室早已不見周謹年身影,再看電腦,危機自然解除,顯示器上只有最簡單的掃雷游戲,全盤掃光,記錄不過41秒。
“小赤佬!”總岳撫著椅背笑罵。
6
三天時間不長,卻足以讓湯小沫想到一個周全又不失體面的借口。周謹年的電話打來時,他躲在公司洗手間里說:“對不起我在外面呢。”
周謹年問:“在哪里我來接你。”
湯小沫說:“我在H省。”
周謹年在他看不見的電話另一端輕輕挑了一下眉:“那好吧,你回來再給我打電話。”說完便不拖沓的掛了電話。
湯小沫盯著電話看了半天,心想這個人還真是干脆,到底是個做領導的生意人。
回到辦公室,同事說剛才有個人打辦公室的電話找他。
湯小沫問:“誰啊?”
同事說:“他說是你哥,叫你聽電話,我說你上洗手間了,他沒說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湯小沫一下子有被脫光了衣服的尷尬,那電話一定是周謹年打來的,他確定。
于是整一天他都在等著周謹年打電話來問他,但臨到下班了還是沒有,他突然覺得周謹年不會再聯系他了,像他那樣的人,必定是十分高傲的吧。
下班有些忐忑的回到周謹年租他的房子里,沒見人影,湯小沫獨自一人看電視到半夜,最后摸著脖子上的戒指睡著了。
一連半個月兩個人都沒有再聯系。湯小沫漸漸把那個人忘記在腦后了,一個人住一個大房子,前所未有的自在讓他有些忘乎所以,時常心血來潮做些頭腦發昏的事情,事實上他的神經一直就比較大條。
周謹年倒真的出了一趟差,半個月的時間去了一趟國外考察,風塵仆仆趕回來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那套出租的公寓去碰碰運氣看看湯小沫是否還住在那里,他在躲避他,周謹年已經做好了樓去人空的準備。
所以他完全沒想到推門進去會被一陣臭味熏得差點倒退。勇敢的換鞋進門,走到廚房,就見湯小沫同學戴了個大耳麥,一邊哼著“哼哼哈兮”,背對著他蹦來跳去的在炸臭豆腐。
周謹年想笑,沒去驚動他,手臂環抱,斜靠在廚房門口,看他到底什麼時候會發現自己。
湯小沫正在興頭上,唱到“東亞病夫的招牌,已被我一腳踢開!”這句,最后的一聲“哼!”
猛一跳轉身,擺了個黃飛鴻的造型,一手鍋鏟一手漏勺,就這麼跟周謹年打了個照面。
周謹年似笑非笑看著他,湯小沫瞬間石化。
7
足足十秒鐘,湯同學才反應過來,一把扯掉耳麥,收好四肢,故作沉著的說:“你好。”
“你好。”周謹年忍住爆笑,問:“做什麼東西呢這麼臭?”
“臭豆腐……”湯小沫轉過身,臉上熱得要炸了,心里還在嘀咕,要死,這家伙怎麼這麼沒禮貌就突然闖到人家家里來了,完全沒概念這本來就是人家的房子。
周謹年走過去看了一眼鍋里浮著的黃色的正方體,懷疑的問:“可以吃嗎這麼臭?”
“你沒吃過?!我上幼兒園小班就會在路邊買這個吃了!”湯小沫用筷子插了一個,蘸了一點醬,遞給他。
周謹年猶豫著接過來,憋著氣放進嘴巴里嚼,邊嚼邊點頭:“嗯……嗯……還可以。”
湯小沫咧嘴一笑。周謹年心想,還好這小孩容易轉移注意力,總算沒有更尷尬。
晚飯,到底還是周謹年下廚做的。奇怪他下飛機的時候還覺得累,一拿起鍋鏟居然就不累了。湯小沫站在旁邊一根竹簽串二十個臭豆腐,吧唧吧唧吃得歡。
周謹年看在眼里,說:“也給我幾個啊怎麼這麼沒義氣你。”
湯小沫于是他一個自己一個,順帶閑聊。
“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南大。”
“哇!”湯小沫嗆了一下:“難怪。”
“什麼?”
“看起來就是很厲害的樣子,你以前在學校一定很引人注目吧?”
“何以見得?”
“你賣相好。”
周謹年啊了一聲,說:“賣相?”
“就是皮相。”
“你看起來也很好賣。”周謹年說:“你掛牌我一定捧場。”
湯小沫面無表情吞了個臭豆腐,說:“眼光不錯,后面排隊吧。”
周謹年笑,像了,確實是跟自己聊了半年的那個“二道販子”。
吃完飯湯小沫坐沙發看電視,周謹年洗了澡出來,半裸著濕淋淋身體,走到立式空調邊上吹頭發。 湯小沫努力掩飾自己的警備狀態,不動聲色的把伸手可及范圍內的殺傷性武器掃了一遍,包括煙灰缸,花瓶,電話機,水晶臺燈,茶幾——這個似乎大了點,掄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