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醫生查房的時候,掀開他后背的紗布看了看,確認傷口沒再滲血滲液了,就給他安排出院了。
秦霜星去拿出院小結的時候,醫生還在感慨榮鋒身體素質怎麼這麼好,傷口愈合速度遠比想象中得快。
醫生給配了很多消毒換藥用品,讓他們帶回去自己換藥。秦霜星把醫生的囑咐都一五一十記錄下來,捧著手機老老實實站在醫生面前,像個聽話的好學生。
榮鋒總算出院。
兩人下樓,秦霜星想扶他。
榮鋒笑著說:“我傷的是后背,又不是腿。扶我做什麼?”
秦霜星就默默把手縮回去。
手腕卻又被捉住。
榮鋒把他手里拿的雜物接過來,換到另一個手。
然后漫不經心地牽了他的手,說:“走吧。”
秦霜星低下頭。
耳朵尖尖悄悄地紅了。
攔了輛出租車,兩人坐上去。
秦霜星本來以為他要回消防隊,沒想到榮鋒卻對司機師傅報出了另一個地名。
“?”秦霜星愣了下。
榮鋒坐回后排座位上,朝他笑了笑,說:“是我家。”
“……哦。”秦霜星臉上熱熱的,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假裝去看窗外的風景。
兩個人仍然十指交扣著。
溫馨而自然。
……
榮鋒的家,是一間不算太大的房子。
干凈整潔,卻莫名有種空曠感。
秦霜星看了一圈,漸漸明白這種空曠感是從何而來。
沒有煙火氣。
廚房干凈得仿佛從來沒用過,衛生間,臥室,也都整理得一絲不茍。仿佛不曾有人在這里住過。
秦霜星第一次來榮鋒家,有些不知所措。
榮鋒卻進臥室里去,似乎在翻找什麼。
秦霜星坐在沙發上,想了想,朝里面問道:“午飯點外賣嗎?”
“好。”
臥室里傳來榮鋒的聲音,伴隨著翻箱倒柜的響動。
秦霜星有些疑惑,不由轉頭,望向臥室的方向。
沒過多久,榮鋒出來了。往他手里塞了個硬硬的東西。
秦霜星一愣,低頭望去。
是一把鑰匙。
秦霜星不由驚訝,抬起頭,愕然地看著他。
榮鋒卻徑自在他身旁坐下來。訓練有素的健壯身軀,斜靠在沙發上也顯得挺拔修長。
榮鋒并不解釋那把鑰匙是什麼,只是掏出手機,隨意問道:“你想吃什麼?我來點。下午還有課麼?”
秦霜星呆呆地看著他,下意識回答:“有……”
“哦。”榮鋒往他這里靠了些,手機舉到他面前。
兩人就這樣靠在一處,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溫暖舒緩的氣息。
“吃完了去睡個午覺。”榮鋒緩緩摩挲著他的后頸,眼神溫柔而依戀,“晚上還來麼?”
“……”秦霜星悄悄捏了捏掌心那把鑰匙。
硬硬的,涼涼的。
很快就被體溫熨得溫熱。
“……來。”秦霜星說。
“那我做飯給你吃。”榮鋒笑了下,湊過來,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晚上咱們不吃外賣了。”
“……好……”秦霜星被他親得暈乎乎,鈍重的腦袋已經無法思考。只會說好。
榮鋒家的鑰匙硬硬地硌在手心。
秦霜星忍不住地抓緊。像能從中獲得某種強烈的安心。
……
秦霜星走后,空蕩蕩的房子一下子又變得安靜。
榮鋒獨自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片刻后,他拿出手機,給談興航打了個電話。
“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我高中時候暗戀過的男生麼?”
榮鋒說。
“嗯???”談興航仿佛聽到八卦,興趣一下子來了,“記得記得,你說他出國了就再也聯系不上了……怎麼,你找到他了???”
榮鋒:“是秦霜星。”
“?”談興航瞬間被噎住。
兩秒鐘后——
“哈???”他不敢置信地重復,“是秦霜星???!!!”
榮鋒給了他幾秒鐘消化一下。
隨后又道:“我跟他在一起了。”
“???”談興航倒抽一口冷氣。
連續兩個重磅炸彈,轟得談興航大腦一片空白,一時無說不出話來。
倒不是什麼壞消息,只是太過意外……他完全沒想到過這種可能性。
談興航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笑了下。
“恭喜你啊兄弟。意難平了這麼多年,總算得償所愿了。”
“是啊……”榮鋒嘴角浮起淡淡笑意。
頓了頓,他道,“對了,拜托你個事兒。我高中時候的事情……你別跟他提。”
他高中的時候,丑陋,懦弱。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都惡心得令人作嘔。毫無未來。
像地下室里的老鼠,像下水道里的蛆蟲。像一切陰暗潮濕令人厭惡的東西。
如今他已和從前大不相同,他努力變成一個陽光開朗的人,或者說,努力變得像個人。
因此他不希望秦霜星知道他以前的樣子。
不會有人喜歡那個時候的他。
連他自己都厭惡極了那個時候的自己。
“高中?”談興航又愣了兩秒,終于反應過來,“哦哦你高中時候的黑歷史……懂了懂了。”
談興航答應是答應了,卻忍不住又道,“其實我覺得告訴他也沒什麼。他不會介意的。小秦同學性格那麼好。”
“畢竟不光彩。”榮鋒淡淡道。
“不光彩嗎?我倒覺得其實挺酷的。”談興航聲音認真起來,“兄弟,你那時候真的很酷。”
榮鋒笑笑,并不作答。
“算啦,你不想說就不想說吧,我也不跟他提。等你哪一天想通了,自己告訴他。
”談興航說。
“謝了兄弟。”榮鋒唇角一勾,“改天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