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他剛從腰間解下來的。
皮帶隨意折了幾下, 柔韌堅實的質地, 恰好是很適合抽打的長度。
“……”
秦霜星盯著他手里的東西, 呼吸慌亂而急促。
一時不敢伸手去接。
“……怎麼了?”
榮鋒開口, 聲線也略啞。
他曾有段時間,嗓子被火場的濃煙燎傷。如今已經好些了。
卻比那時,更為低沉撩人。
“現、現在就……”秦霜星感覺自己根本說不出那個“綁”字。
他的喉嚨發軟,嗓音膩呼呼的,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口。
他勉勉強強地換了個字眼。
“就、就弄嗎……?”
“沒事。”榮鋒說,“我很早就睡。先綁起來吧。省得我……”
他笑了下,“睡著了,四仰八叉。你進來了都沒地方落腳。”
“……哦、哦。”
秦霜星腦袋暈乎乎,已經沒辦法自己思考了。
只會照著他說的做。
他從榮鋒手里接過皮帶。果不其然,皮帶上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體溫。
奇異而陌生的觸感,那種熱度,幾乎讓秦霜星感到皮膚發燙。
羞恥感像蛛網,一絲絲地爬上心臟。
秦霜星感覺喉嚨里也癢癢的。他忍不住咽了下唾液,隨即又有種舔嘴唇的沖動。
……太奇怪了。
他在干什麼啊……
秦霜星忍著羞恥,低著頭,上前一步。
他根本不敢去看榮鋒的臉。
“……”榮鋒視線微垂,盯著他發絲柔軟的頭頂。
喉結微滾。
略暗的眼神,仿佛克制著某種翻涌的情緒。
榮鋒雙手平舉。手腕上感覺到輕微的壓力。
秦霜星低著頭,一圈圈地把皮帶纏繞上去。
黑色皮革質地柔軟,卻又堅實。他一圈圈地纏繞,怕勒痛對方,因此皮帶與手腕間留出了極大空隙。
榮鋒嘴角一勾,主動地,把兩個手腕并緊。
“太松了會掉的。”他說,“綁緊點。”
“……!”秦霜星渾身一震。
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訥訥地應了一聲。
然后小心翼翼,抓著皮帶一頭,收緊。
黑色皮革彼此摩擦。發出輕微響聲。
聽得人,耳膜發癢。
讓人幾乎發瘋。
發瘋地,想要做些什麼。
榮鋒盯著他。不動聲色地舔了下犬齒。
……是該綁起來。
他唇角的笑意,帶上些自嘲。
——不綁起來,就真的,忍不住了。
……
秦霜星慢吞吞地來到了河灘邊,燈誘裝置的安放處。
“你們聊什麼呢?”
陸嶸唇角含笑,饒有興致地朝帳篷那邊瞟了一眼。
“沒、沒……”
秦霜星有些說不下去。
夜色雖深,燈誘裝置這邊卻很明亮。
畢竟他們用的汞燈,亮度足夠,波長也合適。可以最大限度地吸引來趨光性昆蟲。
秦霜星情不自禁地揉了下臉,想把臉上殘存的熱意擦掉。
陸嶸忽然低笑了下:“嘖。”
他的聲音很輕,在燈誘帳篷白色振布的摩擦窸窣中,顯得低不可聞。
秦霜星假裝沒聽到。繞到燈誘裝置另一邊,幫著宋錚一起做最后的確認。
“那邊還有幾個管子。幫我拿一下。”宋錚說。
“好的。”秦霜星乖乖伸手去拿。
這是他們用來存放昆蟲的EP管。
管口粗細不一,各種不同大小,用來安置不同體格的昆蟲。
每個EP管里都已經事先塞進了乙酸乙酯浸潤過的棉花。
乙酸乙酯可以快速地麻醉、殺死昆蟲,避免這些樣本在管子里自相殘殺。
當然,作為昆蟲學專業的學生,他們在采集樣本的時候也會仔細甄別。絕不會去碰那些數量稀少的品種。
此時一切準備就緒,宋錚抬眸,朝另外兩人看了一眼。
“我開燈了。”
語氣稀疏平常,好像在宿舍里熄燈前說“我關燈了”那樣自然。
“嗯。勞駕。”陸嶸笑意盈盈。
眼底月色如水,柔波蕩漾。
宋錚不動聲色地移開眼。
咔噠。按下汞燈開關。
秦霜星手里握著EP管。心里的期待一點放大。
他不是第一次做夜間燈誘。
卻是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在深山里做燈誘。
這種和人一起合作的感覺,真好。
久違地想起了童年。
想起小時候,他還能正常地跟人社交,還能很自然地跟小朋友一起玩的時光。
秦霜星長長呼出一口氣。
側過頭。
聽到空氣中,昆蟲翅膀摩擦空氣的輕響。
來了。
第一只被光線吸引的昆蟲。
來了!
……
榮鋒雙手被縛,卻并不影響玩手機。
山里有信號。他捧著手機,玩了一會兒。
發現自己還是睡不著。
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接近他平常睡覺的時間。
腦袋卻清醒得很,睡意全無。
……是因為環境陌生麼?
榮鋒抬起眼,望向帳篷頂。
小小的單人帳篷,材質很輕盈。很顯然是考慮到整整四天要在山里跋涉,為了盡可能減輕負重,才選擇了這麼小的尺寸、這麼輕的質地。
說起來,這幫昆蟲系的大學生,對自己也是夠狠的。
每個人就背著一個登山包,要進山待滿整整四天。而且也都老老實實,沒帶火種。打算靠著面包火腿腸和水來糊弄肚子。
那叫什麼?
大學生特有的,清澈的愚蠢?
一念至此,榮鋒不禁莞爾。
抬起手來,欣賞自己手腕上的皮帶。
……咳。
他也不知道,剛才怎麼腦子一抽,就讓秦霜星把他給綁了。
現在想來其實……有些出格。
但也沒想到,秦霜星居然真的那麼聽話。
他讓他綁,他就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