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轟隆倒地,瞬間化作若干個【木材】和【樹枝】。
原本的大樹只剩下一個樹樁。
這游戲的掉落物品是需要自己一個個撿起來的,不會自動進入背包。
榮鋒正想問他樹枝要不要,卻見秦霜星已經轉身去砍另外一棵大樹了。
手機里傳來他輕輕軟軟的聲音:“你要多少木頭呀?”
“不知道。”榮鋒一邊撿著木材樹枝,一邊說,“感覺造什麼都要木頭……你不缺嗎?”
秦霜星的聲音里帶上一點笑意:“不缺。我家門口移植了很多樹。”
“移植?”榮鋒疑惑道,“樹也能移植嗎?”
他們剛剛砍的那棵樹,還剩下個樹樁在地上。
榮鋒換上鏟子,試著去鏟了一下。
然而樹樁并沒有變成可移植的狀態,而是變成一塊木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原本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圓圓的坑。
“不是這樣。挖樹樁不行的。”
秦霜星停下手里的砍伐,也換上鏟子。
然后走到另一棵大樹邊上,開始對大樹進行挖掘。
第一鏟子下去,鏟子像被什麼東西彈開了一樣。秦霜星的小人被震得后退幾步,頭頂冒出暈頭轉向的蚊香。
然而他很快走回大樹邊上,繼續鏟。
第二鏟子下去,砰!
整棵大樹沒了。
掉落在地上的,變成了一個物品【樹】。
“噢!”榮鋒震驚,“原來是這麼挖的!我以前也用過鏟子,我看第一下被彈開了就以為不行!”
秦霜星沒有去撿那棵樹。他的小人繞著物品【樹】轉圈圈。
榮鋒會意,走過去,把【樹】拿起來。
秦霜星扭頭又去繼續挖樹。
小島的夜晚,安詳而寧靜。
圓圓的月亮掛在深藍色的夜空里,海浪拍打著沙灘。
野生小島的樹林里,兩個人吭哧吭哧,一會兒砍樹,一會兒挖樹。
樹林里縈繞著小蟲嗡嗡的低鳴。
是那種夏天特有的蟲鳴聲。不是蟬,要更低沉細密一些。
榮鋒砍了會兒樹,忽然看到草叢里停著只小蟲。
他習慣性地走過去,掏出捕蟲網,一撈。
周圍的蟲鳴頓時消失。
與此同時榮鋒的屏幕上跳出一個提示:
“你抓到了【鈴蟲】!”
“原來這個聲音,是鈴蟲啊。”榮鋒驚訝。
“是哦。是不是很像電視劇和動漫里的聲音?”秦霜星笑了下。
榮鋒下意識地點頭。
忽然想起他們是在聯機。
于是榮鋒應了一聲:“是啊。”
蟲鳴聲喚起了小時候的記憶。
榮鋒聲線略啞,低低笑了下:“這些年倒是很少聽到鈴蟲的叫聲了。城市里蟲子少。”
“……”
秦霜星只覺耳朵里酥酥麻麻地,仿佛神經都在發癢。
榮鋒低笑的聲音,有種成熟男人的低沉磁性。
偏這成熟男人,開始與他回憶童年。
“小時候還沒那麼怕蟲子,也會和小伙伴一起,去抓蟋蟀,去挖西瓜蟲什麼的。”
榮鋒說。
“后來長大了,學校里讀書壓力大,也沒時間去玩兒這些。高中的時候,又碰到了那件事。幸好宜江市環境好,城市里蟲子少。”
榮鋒停頓了一下,繼續笑道,“不過對你來說,這樣就少了很多樂趣吧?”
“……”
秦霜星耳膜被他聲線搔刮著,正酥麻得渾身舒暢。猝不及防被他問到,秦霜星一下子臉紅。
“嗯……嗯。”
秦霜星結結巴巴地應聲。
幸好是連麥。
隔著網絡,他看不到自己火燒云似的臉頰。
秦霜星不自在地揉了揉臉,感覺臉蛋和手心都燙得要命,一時竟分不清哪邊更熱。
“你那邊網絡不好麼?”
榮鋒忽然問,“聽你聲音斷斷續續的。”
“……”
秦霜星一慌,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榮鋒疑惑:“聽得到嗎?是不是網絡不好?喂?”
“不、不……”
秦霜星慌慌張張地應聲,不自在地舔了下嘴唇。
書桌地下的雙腿,不安地夾了下。
“我……我只是……”
聲音磕磕絆絆。
然而沒等他說完,榮鋒笑著問:“緊張?”
“……嗯……”
秦霜星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來的。
榮鋒又低低笑了下。
秦霜星的臉一下子燒透了。只覺得嗓子眼兒里都干澀地開始冒煙。
他情不自禁地又舔了下嘴唇,心想榮鋒一定要笑話他了。
明明現實里都見過面了,明明只是連麥打個游戲……
干嘛緊張成這樣?
有什麼好緊張的。
怎麼這麼矯情啊。
羞恥和自責,像一只漆黑的大手。
狠狠地,不容置疑地,把他一顆心攥緊,揉捏。
秦霜星感到喉頭干澀。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加速,喉嚨緊得快要喘不上氣了。
他忐忑地等待著榮鋒的嘲笑,不安地思考著應答。
然而榮鋒卻低笑著道——
“其實,我也有點。”
秦霜星:“……?”
大腦一下子陷入空白。
秦霜星下意識脫口:“你也……什麼?”
“緊張啊。”榮鋒又笑了下,聲線還是低低的,“你能感覺出來,我聲音一直繃著麼?”
“……”秦霜星眨眨眼。
啊,原來他的聲音是繃著的嗎?
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點……
難怪感覺他今天的聲音,和之前微信語音里的,還有第一次在醫院見面時候的,都不太一樣……
有種別樣的……
性感。
無論是戴著耳機,還是用手機外放。那種成熟男性的低啞聲線,都像低音炮似的,一下一下轟擊著耳膜。
——就好像,他在自己耳邊,低聲呢喃一般。
心臟一下子跳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