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亦然摸了一把他的額頭:“還好。不熱了。”
沈玥趕忙討好地沖他笑了一下。
蕭亦然沒理他,順手撒了些安神的木香燃了,深沉的木香裊裊的燃起來,就像此刻庭院外被落雪壓住的樹,帶著些清冷,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沈玥還記得這是他仲父最厭惡的熏香,撐起身來趴著看他:“仲父怎麼想起焚香了?”
“你睡不好。”
蕭亦然輕輕地嘆了一聲,翻身將他攏進懷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沈玥的背,“睡吧,我在這兒,夢魘住了我就叫醒你。”
沈玥討好地彎起眼睛笑:“仲父不氣我了?”
“……”
蕭亦然看著眼前瞬間放大的腦袋拱過來,無奈地輕笑了下:“我是氣你,可你一向比任何人都不肯放過自己,你已經自罰至此,我能拿你怎麼辦?”
靜水流深,他鮮少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刻,眼底濃郁到化不開的疲憊,讓沈玥有一瞬的心慌。
蕭亦然抬手輕撫過他的眉眼:“過去沒辦法讓你知難而退,現在沒辦法讓你信我愛你,我總是拿你沒有辦法。”
“仲父……”
“別仲父我。”蕭亦然食指點在他的眉心,順著他的鼻梁一點一點往下滑,“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因為你把我看得太重,還是你把自己看得太輕。”
他聲音放得很低,食指順著沈玥的嘴唇探進去,叩開他的齒間,壓住了他的舌尖。
沈玥含著他的手指,臉莫名的燒起來,然后就在鼓噪的心跳里,聽見他仲父問:“想不想要我?”
“……”
沈玥再如何城府深沉,也終究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年輕人,呼吸一瞬間急促起來,含著他的手指含混地“唔”了一聲。
蕭亦然壓著他的唇舌,手順著里衣探進去,扯開他松散的前襟,明知故問:“想嗎?說話。”
沈玥舌頭濕淋淋地卷著他的食指,無法啟齒,只能急促地喘著氣,可憐地拿眼神瞧他。
蕭亦然并不理會,壓在他身上,語氣平靜地問:“還是不想?”
“……”
沈玥呼吸凝滯,分辨不清到底是身上的哪只手更要命,快要被他逼瘋了。
“也是。”蕭亦然搖搖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畢竟在子煜心里,一直不覺得自己對我來說有多要緊,萬一今天我再晚來一步,又輸給了當年的那一場大火……如果這一次,就連你也留下了,那我還有什麼走出來的必要?”
沈玥眼眶通紅,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顫抖著屏住呼吸。
蕭亦然的氣息滾燙地順著他的耳朵鉆進來,“你有沒有哪怕一刻,敢篤定自己是被我愛著的?”
沈玥含著淚點頭,心頭被這一問捅出一個洞,冒著血,燃著火,夢魘里的崩潰一下子涌進現實,眼淚苦澀地滑進嘴角,浸濕了他一直含著那根食指。
蕭亦然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手。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沈玥,緩緩地抽出食指,在他的眼淚里,落了個輕柔的吻。
沈玥在對視的目光中,找回自己的聲音,低低地絮語:“我想。”
他想要。
他自方知天地間有情為何物之時,想要的始終就只有這一個人。
沈玥微微顫抖著抬起手,按上蕭亦然的胸膛。
他仲父身上的傷疤斑駁,多到幾乎沒有一塊能完整的容納一個成年人手掌的地方,但心口的位置仍然和他歷經磋磨卻仍幸存的生命一樣完好,守護著里面蓬勃地、躍動著的心臟。
蕭亦然每一次急促的、有力的、頑強的心跳,全都無比清晰地落進掌心里。
沈玥的手掌溫暖而干燥,握住了一團熾熱的烈火,火焰的溫度順著皮膚向內傳遞,就像是直觀地握住了他的心臟。
他心跳地異常的快。
庭院里的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每一片飛揚的雪花,和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在沉默地訴說著震耳欲聾的渴望。
沈玥忽然就笑了。
心臟跳動的力量順著掌心傳過來,那是比萬千言語都更直白的存在。
他是被愛著的,毫無保留。
如果愛意有形狀,情和欲,都在這個寒涼的雪夜里,燃燒到了巔峰。
沈玥猛地翻身,壓在蕭亦然身上,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仲父,我想要你。”
蕭亦然在他滿是占有欲的眼神里,隱約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危險。
他忽然反應過來時,雙腕已經被沈玥牢牢地扣在掌心。
“仲父……”
沈玥的雙眸被才將流出的淚洗得明亮,強硬地將人壓在身下,抽出他的衣帶,俯耳輕笑:“仲父毒發這才幾日?就算現在已過了子時,也才將三日,我怎麼舍得仲父如此辛勞?就讓子煜代勞了,好不好?”
蕭亦然:“……”
他怎麼就沒想起來還有蝕骨散這回事!
沈玥笑得像個蠱惑人心的妖孽,學著他的動作,將食指按在他的唇上,止住蕭亦然的掙扎:“仲父說過,子煜想做什麼都可以。”
他拉住蕭亦然的雙手,用衣帶交疊著綁在一起,壓過頭頂,話音隨著他清淺的吻,細密驕橫地落在耳邊,酥癢又難耐。
蕭亦然忍無可忍地閉上眼睛,微微偏過頭去,于是連視覺也被隨之剝奪了。
他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感覺到冷松的熏香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