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暗暗發誓,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這個年過得很快樂。
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簡嘉還沒從年味兒中回過神來, 云京的日子就悄悄地溜走。
春的三月來了又離開。
蝸牛背著重重的殼往上爬,轟隆隆一陣悶雷。
云京的夏天又猝不及防的降臨。
天氣漸漸轉熱。
恒游調整到了夏季作息時間表,恢復了午休時間。
六月的時候, 又一通電話打進簡嘉的手機里。
來電的是老何,附中政教處主任。
老何有個外號叫何魔姑,從何仙姑演化而來——形容他魔頭的管理風格和手段, 后來不知道怎麼傳了又傳, 變成了何蘑菇。
附中后來的學子們早就忘記誰給老何取的“何魔姑”這麼貼切的名字了。
然而正是區區不才、當年年少輕狂的簡嘉學長。
老何電話打來的時候,簡嘉還以為他終于發現了附中這個多年傳說的始作俑者是自己。
嚇得眼皮一跳。
結果老何是邀請他回去參加高三畢業典禮, 作為優秀畢業學長回去。
簡嘉做賊心虛,因著有何蘑菇這個外號再前,他對老何十分心軟。
何主任一邀請, 他心想正好周六自己也沒事, 那就去湊個人頭。沒想到的是,老何不僅想讓他出席高三畢業典禮, 還想讓他代表優秀畢業生講話。
聽到這里, 簡嘉委婉道:“何主任,不能吧。邀請名單上不是挺多優秀的畢業生的嗎, 我講合適嗎?”
放在以前,簡嘉不太會說出這種話。
讀書的時候,他是屬于什麼事兒都要去湊個熱鬧的性格。學校里的主持演講,老何想都不用想,第一個找的就是他,他也欣然接受。
十七歲的少年,總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
他那樣年輕,那樣意氣風發,有的是時間揮霍自己大把的青春。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向世界介紹自己?
所以那時候的簡嘉是耀眼的,身上的光芒帶著年少輕狂的銳利,是帶著刺的。
后來任書禾出事,簡嘉的世界碎掉了。
盡管在很多人的鼓勵和幫助下,他重返了校園。但簡嘉知道,親人離世的傷痛是生活教給他的第一課,猝不及防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腰上的劍還未配妥,就已經身在江湖。
日子推著他前進。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似乎長大了,在日復一日的成長里,忽然覺得很累。
他減少活動,不再主動社交,安靜的數著分數著秒。
簡嘉有一段時間覺得這個應該就算成熟。
成熟就是接受自己的平凡和普通,長大就是從云層里的一滴雨,急急地墜落,變成大海里的一滴水。
再后來,遇到陳泊生。
簡嘉又發現,變成普通人并不代表著長大。
成長意味著知道自己是普通人同時,依然可以去成就自己的偉大。
你可以選擇與這個世界戰斗到死。
也可以選擇與這個世界徹底和解。
選擇不重要。
人生不管選什麼都會后悔。
重要的是做出選擇的自己。
他依然是耀眼的。
只是不再銳利,也不再有刺。在復雜的成人世界里周旋,收起鋒芒,進退有度。
他變了嗎。
沒有。
因為簡嘉永遠都會是簡嘉。
他是獨一無二,唯一的選擇。
“怎麼不合適?”老何當機立斷:“我帶過的學生里面,就沒有人比你更能跑火車的了。
”
簡嘉:“。”
啊?
那我還謝謝您的肯定了?
“而且你形象好,氣質佳。”老何終于圖窮匕見:“咱們附中正好百年校慶,想拍一個宣傳視頻。老蕭帶的那屆畢業生個個都長得歪瓜裂棗,才二十四五歲就已經挺著啤酒肚了,往臺上一站比我還顯老。”
簡嘉心想那不至于吧。
何主任今年芳齡都有五十了。
他不再推辭,笑著答應:“行。”
-
附中的百年校慶撞上了六月的高三畢業典禮。
何主任為了把校慶辦的又大又熱鬧,可謂是下了血本的廣撒網。
簡嘉發現連陳泊生這種國際部的畢業生都收到了邀請。
“何主任也邀請你了?”
一周后,他才知道這個消息。
晚上洗完澡,簡嘉沒事兒干——其實不是沒事干。他可以選擇在房間里畫稿子,只不過見陳泊生在沙發打游戲,簡嘉沒忍住和他一起玩兒了幾把。
可見談戀愛實在是讓人墮落。
“嗯。”
陳泊生面不改色的“KO”了簡嘉。
屏幕里,簡嘉操控的小人兩只眼睛上打上了叉叉。
大大的“GAME OVER”跳出來,霸占了整整一個顯示器。
“你這人,你賴不賴啊!”簡嘉氣笑了:“你趁我分心故意偷我家呢?”
“講點兒道理。你的技術需要我偷你家嗎。”陳泊生慢悠悠:“兵不厭詐,懂?”
說完,沒聽到簡嘉的聲音。
陳泊生轉頭,他男朋友就穿了一件寬松的白色短袖,挺大的。應該是隨便從衣柜里扒拉出來,結果扒拉到了他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襯的簡嘉人特別清瘦,領口處鎖骨凹陷的程度幾乎能盛水。
盤著腿,拿著游戲游戲手柄。
似笑非笑偏著頭,看著他。
根據對象說“沒生氣啊”那就是“超生氣”的經驗之談。
簡嘉這個“笑”可以理解為“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