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見,寶貝!”方天跟他打招呼:“記得晚上發短信給我拜年,不要群發!”
“知道了方大大。”簡嘉笑了聲。
“新年快樂啊,明年見了寶寶。”美芽跟小千也打招呼走了。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新年快樂”和“明年見”。
失去任書禾的第五年。
這是簡嘉第一次,重新開始期待過年。
五點鐘左右,一通電話打進了簡嘉手機里。
他看了眼是云京的手機號,簡嘉下意識以為是什麼促銷的。越到過年,以前購買過商品的那些商家的促銷電話跟不要錢似的打。
“您好。”簡嘉心情好,還是禮貌的接了個電話。
“您好。”對方是外地的口音:“您是簡嘉先生嗎?”
“怎麼?”簡嘉問了句。
“我是環城路8號現在的房主,我姓伏。我們過年大掃除的時候,在三樓找到了一個紙箱子,好像是您家里的東西,所以我這邊聯系了物業,要到了您現在的手機號碼。我看了一眼里面都是日記跟照片一類的東西,還挺重要的。如果您還要的話,方便的話約個時間,我給您先留著?”
簡嘉陡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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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書禾意外離世的那一年,其實有一個重新裝修陽光房的計劃,在小排屋的四樓。
簡嘉那個瞎折騰的毛病就有點兒遺傳自任書禾,之前那個瑜伽房裝修的漂漂亮亮的,此女又突發奇想,不練瑜伽了,改種花。修身養性。
只是瑜伽房拆完了,陽光房搭了一半。
任書禾就再也沒能見到它完整的模樣。
簡嘉上回來環城路8號匆匆瞥了一眼,看到樓上似乎在裝修。
今天過來更是確認了。
“也是快過年,我跟老婆商量了一下想把之前你們沒裝修完的陽光房再裝修起來。然后今天趁著我們倆都放假,我老婆就說上去打掃一下。結果就在四樓的角落里面找到一個箱子。”房主一邊領著簡嘉進門一邊說:“還好之前你們把玻璃頂給鋪了,不然前幾天云京大雪,肯定就把這紙箱給弄濕了。”
再次踏進這個熟悉的排屋,簡嘉眼底一熱,沒讓任何人看出來。
很多年了,房間里的裝修已經大變樣。
任書禾曾經留下來的痕跡,似乎已經被時間漸漸地抹平。
路過二樓主臥的時候,簡嘉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曾經的臥室。
多少個日夜,他在這里讀書寫作業,如今房間被刷成了粉色,給了房主的小女兒做閨房。
簡嘉年少時,曾以為他會一直住在這里,直到他老得走不動路為止。
可事實證明,命運總是變化無常。
“諾,就在這里。”房主拉開四樓的門,外面是一個透明玻璃罩起來的陽光房,頂上還有沒化的積雪,紙箱子被放在了桌上:“我老婆給你收桌上了,你要不放心可以再找找看四樓,有沒有其他忘記帶走的。”
“行。謝謝您。”簡嘉朝他點頭。
“沒事兒。”房主一擺手:“你看好了自己下來就成。”
說完,房主就轉身下樓。
簡嘉看了眼紙箱子,都是任書禾收起來的一些雜物。
有三本老舊的相冊,任女士十五六歲的少女時期,和四十多歲的中年時期照片都有。還有他們一家三口到處旅游拍的,照片里任書禾跟簡嘉的合影多,簡證南那時候就充當一個人體自拍桿。
簡嘉翻著翻著,鼻尖就發酸。
除了相冊,剩下的是任書禾的日記。
有剛畢業一開始做基層的碎碎念,每天就是調解老大爺和老太太們的鄰里感情。也有步步高升的后來,篇篇都警醒著自己不要忘記初心。
有了簡嘉之后,日記的中心又圍繞著他。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簡嘉幾乎能找到自己所有的成長軌跡。
他擦了把眼淚,把相冊跟日記都整理好。
箱子還能用,四樓除了這箱子,都是些裝修剩下的水泥袋子和碎石塊,別的應該沒有了。
簡嘉就將就用這箱子抱著下樓,剛走了兩步,箱子里飄出了一張照片。
是放在最頂上的相冊里飄出來的,簡嘉沒把關嚴實。
他放好箱子,彎下腰去撿。
是一張十六年前的老照片。
拍攝地點是英國的圣瑪麗醫院花園。
照片是抓拍的,畫面中只有兩個年齡差不多大的小孩。
一個是簡嘉,低著頭正在掰面包,邊上還放著兩盒牛奶,應該是分享食物的狀態。
另一個小孩渾身臟兮兮的,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手臂處纏著白色的繃帶,浸著血,臉色蒼白,眼睛又大又黑,頭發濃密烏黑,打著卷。
盡管照片里的小孩年齡特別小。
但簡嘉還是在這一瞬間認出來了。
這小孩不是陳泊生嗎?他的大腦有一秒的空白。
腦海中同時回憶起的,除了陳泊生前段時間在床上拽拽的扔下那句“自己想”的畫面。
還有在記憶的最深處,不知道被自己遺忘到什麼角落去的一次見義勇為。
甚至都稱不上是見義勇為。
他只是憑借本能拉住了從倫敦大橋往下跳的Rodya。
僅此而已。
五歲那年,簡嘉什麼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