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傘是因為下雨備著的, 簡嘉已經無意識的把它拆開了揉的皺巴巴,陳泊生又一點一點的撫平,然后扣上繩結, 讓傘面恢復如初。
“也沒聊什麼。”蕭辰問道:“泊生, 還沒說你去哪兒呢?這個點還上班呢。”
“嗯。”陳泊生道:“送他。”
蕭辰聽到這話也沒有生出疑惑。
畢竟他是知道陳黎拜托過陳泊生照顧簡嘉的, 兩人認識的情況下, 出門送送簡嘉再正常不過。
他也是閑得無聊,就在大門口跟人閑聊。
聞言順手問了句簡嘉:“小嘉這是去哪兒啊?剛才聊著都忘了問了。”
簡嘉沒說話。
陳泊生低聲地問了句:“你準備去哪兒?”
這句話, 仿佛終于把簡嘉的靈魂從半空中扯回身體里了。
他笑了一聲, 和平常并無二異,語氣也是輕快的:“陳黎他弟的生日不是快要到了嗎,我本來打算請個假給他買禮物。”
“哦哦。”蕭辰聽完, 腦子里冒出一個問號?
陳黎他弟不就是陳泊生嗎?
怎麼陳泊生在這兒,簡嘉的稱呼卻怪怪的?
“那你現在還買嗎?”陳泊生問了句。
“不買了。”簡嘉回答:“他那麼大年紀,玩兒什麼樂高。”
玩兒他呢吧。
還把自己給玩兒的團團轉。你們10后的小學生可真他媽行啊, 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家玩弄大人的感情了。
陳泊生拿著傘的手, 緊了緊。
話說到這里,蕭辰終于察覺出眼前兩人的氣氛有點兒微妙。
具體怎麼微妙, 他估計死都想不到陳泊生跟簡嘉的關系早就不是照顧這麼簡單,也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就把人家的馬甲扒的一干二凈。
蕭辰干笑了一聲:“這樣啊。
那你們倆忙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法拉利的尾氣一響, 車子就啟動了。
留下陳泊生跟簡嘉, 一個在前,一個在后的站著。空氣的濕度在慢慢地增加, 壓得園區的蜻蜓飛的低低的, 真是個討厭的天氣。
“同學!”大門口安保亭的工作人員喊了聲:“你倆是要進去還是要出來啊?一會兒就下雨了,別傻愣愣站著!咱們這兒來來往往好多大領導的車呢, 一會兒撞上了不好。”
“啊,抱歉。”簡嘉聲音禮貌聽不出情緒:“我剛刷卡出門的,現在就走。”
“滴”的一聲。
黑色的恒游工卡在門禁上輕輕的碰了一下。
閘機朝著兩邊打開,簡嘉低垂著眼睫走出去。
神思恍惚的之間,好像聽到安保大哥喊了一句:“哎后面這小伙子!你卡沒刷呢咋直接跟人走了!”
恒游園區的大門口是一條馬路。
附近坐落著好幾家互聯網公司,集團與集團之間隔出一條條馬路,導致這邊在上班的時間人很少。
再往前走,就是一條三米多深的城市河流。
河流兩旁的綠化做的很完善,已經是快入秋的天氣,依然綠蔭盎然,移植的法國梧桐樹開得鋪天蓋地,幾乎將中間的小路完全遮蓋住。
簡嘉漫無目的的沿著河邊走了一會兒。
身后的腳步聲不急不緩的跟著,他就算不刻意聽都知道來的人是誰。林棠說過,聽聲辨位的習慣其實是很親密的,這份親密正是因為同居數月培養出來的。
同居數月。
簡嘉忽然停下腳步。
從剛才到現在亂成一團,根本扯不出什麼線頭的大腦,終于給出了一個合適的情緒。
荒謬。
沒錯,簡嘉現在除了覺得荒謬就是荒謬。
現在就是來個人告訴他,自己生活的一切都是楚門的世界。
也不會比陳泊生原來是陳黎的弟弟這事兒來的更荒謬。
見他停下來,陳泊生開口,嗓音有些滯澀:“簡嘉,我……”
“我問你。”簡嘉轉過身開口,先問了自己最在意的一點:“你跟我在一起,和我談戀愛,是因為陳黎讓你照顧我?”
“不是。”陳泊生否認,幾乎有些急切。
“好。我信你。”
陳泊生還沒反應過來簡嘉那個“好”字是什麼意思。
下一秒,就感覺自己臉上被打了一拳。
意料之中。
他下意識想避開,結果最后又沒動。
簡嘉是真的生氣,他鮮少發脾氣,但陳泊生知道。
他眼前這個青年,雖然平時看著溫柔和氣,但骨子里比誰都傲。
只一下,陳泊生的嘴角就見血了。
簡嘉氣笑了:“你不躲?”
陳泊生低聲:“我該的。”
“你少給我裝可憐,我現在快氣死了,不吃你這套。”
“沒裝可憐,我不可憐。”陳泊生問他:“你手痛嗎?”
“我痛個鬼!”簡嘉猛地揪住他的衣領,陳泊生閉上眼,以為要挨第二下,結果簡嘉就是用力的擦了下他嘴角的血跡,眼眶紅了一圈:“陳泊生,你跟你哥耍我玩兒呢。”
“沒有。”陳泊生語氣慌了,低啞道:“簡嘉,陳黎不知道我們的事情。我喜歡你跟他沒有關系,是我聽到你在找工作,讓人把我微信推給你的,也是我情不自禁想追你。我喜歡你,只喜歡你,跟別人沒有關系。”
“沒有玩你,是我的錯。我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你,但我怕跟你說了你會不理我。
”
“簡嘉,對不起。你真的生氣的話隨便怎麼打我都行。”
“但是能不能。”
陳泊生發現自己假設一下這個后果,整一顆心都是冰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