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昏庸,但也想過當千古一帝,只是他沒等來機會,或者迷失了。
虞朝與匈奴這一戰,贏是既定的事實。
只是怎麼贏,就看諸位將領了。
我這個皇帝就只是一個漂亮的花瓶罷了。
匈奴小看了虞朝的實力,他們只看到了我這個無用的皇帝,卻忽略了攝政王。
我曾經想過,如果褚遠舟真的在我這個位置,他必然是個明君。
與匈奴的最后一戰,雙方都傾注了大量的兵力。
既然是御駕親征,我這個皇帝總是要出現的,我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場面話,無非是身后妻兒父母,此戰結束論功行賞的話,但是我也不知能活著回來領賞的有幾人。
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只是戰場不需要多余的憐憫。
我憐憫,只因為那是我的子民。
16
我身邊出了內鬼。
我率領的那一小隊人在半路上遇到了埋伏,慌亂之下,身邊有劍揮向了我,我事后想起來,那好像是某個世家子弟。
來軍營歷練的世家子弟不少,不過也多是武官世家。
我心中可惜,就是不知那究竟是攝政王的人還是我某個皇叔的人。
只是趙俞安不在我的計劃之內,他見我受傷后,下意識就將我摟入懷里,替我擋了一劍,之后行刺的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是白狼幻化成的人,不管是力氣還是敏捷上都遠遠比常人強得多,我腹部滲出了血,刀劍無眼,刺客不止一個。
我的白狼自然時時刻刻護著我周全,他是我在八年時間里養出來的最為忠心的侍衛。
要提防自己人,前面還有敵人,顯然有人希望我這個皇帝死在戰場上。
不過要讓他們失望了。
我沒死成。
雖然也差不多了。
那日率領的軍隊里,過半的人,來自于父王留給我的虎符。
虞朝大勝歸來,只是皇帝被送回京時,傷重難治。
御醫圍著我的床榻一圈又一圈,最后一個個嘆氣。
「陛下此番傷重,傷了根本,若不好好調理,怕是……」
話沒說完,我聽懂了,無非是短命。
我讓他們退下,問起攝政王,他們說褚遠舟還在京城外,如今怕是在趕回來的路上。
這般正好。
17
夜里,我腦袋愈發昏沉,傷口處疼得我無法入睡。
有人在漆黑中進入了我的寢殿,腳步聲很輕,幾乎聽不見,只是這腳步聲很熟悉。
我沒反應。
直到人到了床邊,我察覺到有一雙手在解我的衣衫,呼吸重了些,我的傷口被觸碰到,皮膚上的刺痛很是明顯。
但下一刻,小腹上傳來濡濕感。
我悶哼出聲。
「趙俞安,你在做什麼?」我捏住了他的臉。
只是昏暗中,那雙眼睛里的情緒我看不清。
他好像還委屈上了:「主人,我給你療傷。」
我當然沒忘記他還有這用處。
「不準。」他現在是人,怎麼還能像當狼一樣亂舔東西?
趙俞安當了好幾個月的人,但我覺得他沒當明白。
「我是你的主人,聽我的。」
只是我忘了,野獸確實不好馴服,我現在的力氣也不敵趙俞安。
他湊到我臉前嗅著什麼,他說:「主人,我覺得你現在很虛弱。」
我愣了一下,看見趙俞安抓起我的手按到他的胸膛上,「我很心疼。」
那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我扯著嘴角笑了聲:「小家伙,你還知道心疼是什麼滋味了?」
笑起來,傷口也跟著拉扯,很疼。
空氣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趙俞安的嗅覺比我敏銳得多,他垂眸,將臉貼在我手上。
「主人,」他輕聲道,「我不要聽話了。」
他說完,將我按在榻上,俯身,我小腹上的傷口傳來火辣辣的濡濕感,喉間猝不及防發出悶哼。
我的掙扎在這時變得無用。
直到傷口處的刺痛消失,趙俞安還想再往上,我伸手捏住他的臉。
「夠了。」
我身上總不能一點傷都不帶。
他這時候倒是知道要乖了。
趙俞安的目光即便在黑夜里也同樣具備侵略性,我一個失神,他陡然靠近,咬了我的唇。
「我學會了。」
我還在愣神之際,「學會什麼?」
「侍寢。」
我將趙俞安趕了出去,甚至還想讓孫總管去查查,究竟是誰在教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18
再見到褚遠舟時,他風塵仆仆歸來,身上甚至還帶著些外面的晨露。
我躺在床榻上,唇色大概白得嚇人,有種不久于世的模樣。
之前御醫的診斷我相信褚遠舟是知曉的。
我終于從他臉上看出了些焦急的神色。
「陛下。」褚遠舟跪在床邊,探手去撥弄了一下我敞開的衣襟,上面那道傷口看起來還算駭人。
「老師回來看朕了啊。」我輕聲道,抬眸看著他。
褚遠舟垂眸:「陛下,是臣的錯,臣應該隨陛下出征的。」
我輕笑:「老師說的是什麼話,這京城唯有交給老師,朕才能放心啊。」
他又不說話了。
目光落在我臉上,深沉得很。
我這傷確實死不了,但確實傷重,我在床榻上躺了好些日子,才勉強下床。
褚遠舟常進宮,朝堂上,是他在把持著。
我這本就孱弱的身體哪里禁得起政務的操勞,養傷的日子也不算煩悶,我的白狼陪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