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五點了,加上拉著窗簾,屋子里有些暗。
可這種亮度并沒有將我們的情緒掩蓋,整個空間密閉,我們的呼吸,心跳都被放大,我清楚的聽見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快把我震聾的心跳。
視線黏著,盡管知道只要移開視線就能緩解當下的情緒,可是誰都沒有移開目光。
“陳律己。”
他的嗓音有些啞,那種不可言說的情緒在此刻被蒙上一層紙,只要有人伸出手就會戳破。
江斯硯喉結滾動一下,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我的心臟像是被他提了起來,看著他沒說出口,我有些難耐。
“我——”
“哥!”
“哥?”
“我和媽媽等你半天了,你醒沒醒!?”
提著木偶的線突然崩斷,江斯硯如同被抽回了魂一樣,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趁著他轉過去看門口的間隙,罵了一聲。
靠,
踩點來的??
睡三個點了,你早等什麼呢??
媽的,你現在打斷算什麼啊??
江斯硯看起來也有些不爽,衣服都沒整理就去開門了。
我躺在床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江斯硯他弟雖然被慣的沒什麼禮貌,但還是挺怕江斯硯的,在看到江斯硯開門就跟蔫兒了一樣,剛要說話就看到床上的我。
我朝他尷尬的笑了笑,莫名有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江棲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斯硯,手指著我,滿臉震驚:“你怎麼跑我哥床上了?”
“……”
死屁孩兒,這是可以問的嗎??
江斯硯打掉了他指著我的手:“睡覺不在床上在哪兒睡?”
“他不是保鏢嗎,怎麼能上你的床?”
江斯硯:“保鏢為什麼不能在我的床上睡覺,我是皇帝嗎?”
江棲愿啞了口,但看我的眼神還是帶著一種怨念。
我懶得理他,本來想繼續躺他床上睡覺,等他和他媽吃完飯回來,但卻正巧與回過頭的江斯硯對視,冷冷的目光帶著一絲柔情:“你不餓?”
“啊?”我恍惚開口:“我一會兒點外賣。”
“不用點,跟我去吃飯。”他沒給我拒絕的機會,便繞過江棲愿先去了。
江棲愿顯然不愿意,追著他問:“咱們家里人吃飯為什麼要帶他?”
他們走的很快,江斯硯回答什麼我沒聽清,我愣了愣,還是拿著外套追了出去。
10
我上次見江斯硯媽媽還是在我十七歲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剛搬到江斯硯家旁邊,每天在陽臺都能聽到江斯硯媽媽跟他爸爸吵架,有時候還能聽到江斯硯媽媽將氣撒給江斯硯。
每回都是那麼幾句,如果不是懷了他,她就不會跟他爸爸結婚,不跟他爸爸結婚說不定她就會過的很幸福。
我從來沒有聽到江斯硯回話,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媽媽自己在那喊,直到他弟弟哭著喊媽媽,她媽媽才會把注意力轉移。
江斯硯每次被他媽媽罵完后,他都會跑到陽臺,把所受的委屈講給陽臺上的
晴天娃娃
聽,而我就會坐在陽臺上,聽他跟晴天娃娃說話。
我剛開始是想安慰的他的,可我總覺得,他既然只會給晴天娃娃講,大概是不愿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情緒,所以他從來不知道那些年陽臺后都有個我。
如果不是他家進了殺人犯,他應該永遠不知道有我這麼個鄰居。
我看著他坐在他媽媽旁邊比坐在陌生人旁邊還要拘謹,我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一愣,呼吸不自覺的緩和了些。
這些動作也正好被江斯硯媽媽收進眼里,我抬起頭,他媽媽正在看著我。
我有些心虛的收回手,他媽媽也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你叫陳律己吧,我記得你,你當時救我們斯硯的時候才十七歲呢,一轉眼也二十五了。”
我笑著點頭:“都過去八年了。”
江斯硯媽媽意味深長的點頭:“是啊,都八年了……”
斯硯神情淡淡,看起來并不在意我們說什麼,反倒是江棲愿最先感受到餐桌上的氣氛,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我下個月就去英國留學了,哥,你到時候送我嗎?”
“抱歉,我沒有時間。”江斯硯眉眼不抬,說完話便繼續低頭吃。
“是真的沒時間還是不想見我?”
說這話的時候江棲愿的眼睛已經紅了。
我用腿懟了一下江斯硯的腿。
江斯硯切了小塊牛排放到口中,沒有說話。
江斯硯媽媽嘆了口氣,氣氛被壓的更低:“我知道你一直都都對我們有怨恨,但是你弟弟心里還是有你這個哥哥的,這幾年他每次一放假就想來看你,斯硯,我知道我和你爸爸對你有虧欠,但是你弟弟至少沒有對不起你過,你不給他的你的聯系方式,也不讓他見你,是不是太絕情了?”
切牛排的手一抖,刀具相撞的聲音尤為凸出,江棲愿用手拍了拍他媽媽,眼神有些擔心的看著差點被切破手的江斯硯。
江斯硯只是愣了片刻,隨后還是面色依舊:“我確實是沒有時間,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秘書我的行程,更何況,我要是故意不想見你們,今天我也不會來,江棲愿想見我,今天已經見到了,一個月后我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沒必要再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