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是新年,等他們運到北關縣,北關縣的商人再送到關內,正好能趕上新年采購的尾巴。
到時候買五斤、十斤的肉就送一塊底料,先讓潛在用戶們免費嘗嘗,適應適應味道。
那些商戶直接送給買肉的百姓也行,自己黑下來開鋪子賣也行,總之,只要是能幫他把東西推廣出去,明年他們的牛羊肉和底料都會有銷路。
盧栩征用了廚房,搬來他從京城帶來,一直沒怎麼派上用場的調料箱,征集空閑的官差幫他熬油、切辣椒、切姜、剝蒜……
一大群人還沒從集市的興奮勁兒回過味兒,就被迫開始餓著肚子干活。
準備工作一直持續到晚上,天已經變黑,城門落鎖,全縣城早睡的人家已經鉆進被窩,只剩下縣衙后院還燈火通明。
盧栩開始炒底料了。
純正牛油炸香料,辣味兒從廚房開始往外飄。
曾經,觀陽縣盧記食鋪鄰里們天亮前遭的罪,在北庭縣天黑后再度上演。
滿后院的官差被辣味嗆到,咳嗽得驚天動地,隨后,就是被麻辣的香味勾起饞蟲,肚子咕嚕嚕直叫。
他們從集市回來,還沒吃晚飯呢!
“大人,咳咳咳,這是做什麼呢?”
“不知,咳咳咳,不知道啊……”
“什麼時候開飯啊?”
咕嚕……
他們餓得嗷嗷叫。
盧舟搬來成筐的菜,叫大伙兒洗菜,“一會兒咱們吃火鍋!”
“火鍋?”
“火鍋是啥?”
“不知道。”
阿維:“就是你上次說的?”
盧舟:“嗯!超好吃的!”
已經扎營準備睡的虎賁軍也被叫起來過來幫忙洗菜、切肉,剛閑下來的兩個伙夫想了想,又去端來一筐餅子,一會兒烤烤就能吃。
盧栩大功告成,不等底料涼透,先征集了虎賁軍的行軍鍋,往里面舀底料,加水,在后院一個個架起來,這一堆兒,那一堆兒,開始煮火鍋。
盧舟到處跑,教他們要怎麼煮,怎麼做。
反正火鍋簡單,技巧就一個燙煮,熟了就能吃,具體的火候,那都得熟練了自行掌握。
頭一次,只要能弄熟,就可以吃。
原則就一個,先煮肉,再煮菜,滾熟了再吃,沒了。
各種野菜蘑菇木耳,豆腐,肉,魚,他們有什麼煮什麼。
整個縣衙后院都是濃濃的辣味和食物香味兒。
盧舟搬出來一桶調好的芝麻醬,一壇子醋,還有他們為數不多的能當小料的醬汁、菜丁,讓大家自主調小料。
眾人誰也沒涮過火鍋,全看盧舟怎麼調,幾乎全是照抄。
等開吃,起初還有人不得要領,沒涮一輪,全懂了。
精髓根本不是先煮什麼后煮什麼,也不是小料吃不吃芝麻醬,精髓就是一個字:搶!
為了所有人都能坐下,他們一個鍋前擠一大堆人,沒板凳的,都是端著碗蹲著。
那場面,幾乎就是人擠人,齊齊盯著一口可憐的鍋,一群餓狼拿著筷子,只要一個人喊熟了,齊刷刷的筷子下水扎猛子似的,嗖一下,肉全沒了。
反應慢的一臉懵逼,肉呢?他的肉呢?
沒吃上的人眼巴巴看著別人吃,活動活動手指,下一輪要快準狠。
火鍋進行了大半夜,頭一次吃火鍋的眾人逐漸上頭,好像普通的野菜扔進這鍋里涮一涮,都比平時好吃了。
家住得距離縣衙近的人家可遭了罪,一晚上,做夢都是辣味兒的。
到天亮,盧栩放在院子里的底料全都凍好了。
他們拿刀一塊塊兒切成手掌大小的方塊兒,一塊塊平鋪好,裝進草編的籃筐里,再裝箱裝車。
為了多做點兒,盧栩延遲了一天時間,第二天帶著飽受火鍋沖擊靈魂的兩個伙夫,又做了一整天。
他邊教邊演示,讓倆伙夫趕緊學,未來他們要是開辦工坊,他們倆可要當技術骨干。
顏君齊想過后,決定以縣衙的名義買走盧栩的技術,依舊按照盧栩從前加盟酒樓食鋪的原則,給他分百分之五的利潤。
盧栩:“要不還是百分之三吧,其實沒多少人真按百分之五給的。”
顏君齊搖頭,“你的利潤拿一部分給睿王吧。不止這個,以后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只要能為縣衙想出有益民生的營生或技術,縣衙都會像這樣買回來。”
一個人再能干,才能也是有窮盡的,只有鼓勵所有人一起努力,才能將事情做好做持久。
他想過了,這次建生產底料的作坊,還有盧栩從乙九鎮上聘用的木匠,都會作為示例,向全縣百姓宣傳。
有技術,有能力,有想法,只管大膽來,縣衙為他們解決資金、人手的問題,給他們分紅利。
白拿走別人的技術,只能占一時的便宜,只有雙贏的合作,才能長久。
盧栩聽完,沒再拒絕,反而星星眼地看著顏君齊,真誠又崇拜地夸道:“君齊,你是個好官!”
顏君齊時常聽盧栩花式吹捧,被他這樣看著,依舊忍不住生出陣不好意思。
盧栩星星眼不變,又深情又專注,莫名像二叔帶回家那兩只牧羊犬,直勾勾地盯著人,叫人受不了。
偏偏這人不知道他眼神多唬人,還在花式彩虹屁,“有你在,將來北庭縣一定能像觀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