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齊輕輕搖搖頭。
盧栩:“那就按二百斤算吧。”
老家來自貧瘠地區的軍戶們都聽茫然了,什麼地方一畝能收二百斤糧?
來自主要糧食產區的軍戶卻認為盧栩定的畝產還比較合理,西北冷,產量肯定不如他們老家足,虧不了多少。
五湖四海的百姓們深切受到糧產不同的沖擊。
盧栩給他們算賬,那里大概多大面積,從軍戶遷到那,到如今,包括荒廢的時間,按五年算。
黑川部要賠償軍戶們七八萬兩銀子。
別說窮困的北庭縣百姓,連財大氣粗的弩垛部都聽傻了。
盧栩:“好多家好多人呢!五年呢!”
顏君齊倒是沒讓他們一次付清,這麼大一筆錢,別說黑川部,他們國庫都得肉疼。
非逼著他們要,搞不好黑川部又玩起跑路開溜的手段。
他給黑川部放寬了期限,五年內還清,無論是給銀子、給糧食還是給其他食物或物品,只要能將同等價值的東西還給軍戶們,并且保證以后不再踐踏農田即可。
否則,按大岐律法,踏苗者,鞭笞五十,打死不論。
盧栩等翻譯翻完,見縫插針道:“回頭你們每個部落派一兩個懂大岐語的到縣衙培訓,不會大岐語也沒關系,機靈好學的也行,先把什麼能干,什麼堅決不能干學一下!”
各部:“……”
到了處理黑川部和虎賁軍的矛盾,顏君齊沒急著說怎麼處罰,而是先給黑川部畫了個大餅:“我會寫奏折向朝中稟明你們的信仰文化和貴部守護圣山的職責,為你們爭取將營地安排到登云山來。”
滿肚子打算和盧栩換完東西扭頭就跑,賠償個鬼的黑川人齊齊怔住了。
這個討人厭的縣令說什麼?!
顏君齊:“不過北庭縣距京城遙遠,如今又是數九寒天,請朝中批示也許要用數月之久,在此期間,本官會暫且為你們尋找一處臨時居所供你們扎營安置。”
他看看宛若遭了雷劈的黑川人,神色不變與田副將商量:“在此期間,還請虎賁軍代本官監管黑川部,為了方便監管,不如將他們安置到登云山麓,田副將以為如何?”
這次不待翻譯說話,阿維先扭頭噼里啪啦向族人解釋了。
黑川人眼神熱切地盯著他們,豎著耳朵聽著。
田副將咬牙。
顏君齊:“登云山自東向西延綿十九峰,軍馬營只占東部三峰,西部可有能安置他們的地方?”
盧栩屏息聽著,生怕田副將腦子軸,說一句沒有。
田副將沉默許久,握著韁繩,表情難看:“這不算懲罰。”
顏君齊:“自然。”
黑川人心又提起來。
顏君齊:“黑川部雖不知軍法,但也當知軍營非可亂闖之地。”
盧栩:“沒錯,你們部落擅闖軍營該如何懲罰我就不問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們還摸黑去,說不是故意的,你們自己信嗎?”
所有蠻人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論軍法,他們比大岐有過之無不及,夜晚擅闖軍營按偷襲算,是要被殺的。盧栩顯然是在給黑川部放水。
另外還有圣山這吊著他們的大蘿卜,黑川部也沒反駁,而是追問起顏君齊要如何罰。
也罰銀子嗎?
不料顏君齊道:“黑川部需在三十年內,每年派五十人幫助軍馬營培育軍馬。”
在場所有人,除了盧栩全都愕然。
黑川人表情變了又變,抗拒道:“我們只為大王養馬。
”
盧栩:“沒叫你們給別人養,這三十年是因為你們犯錯挨罰,罰完你們回去繼續養你們的,誰攔著了?”
黑川人臉黑皺眉,眉頭皺成一個川。
盧栩:“如果瞎糊弄,把軍馬養死了可要延長年限的!”
黑川人嘀咕商量,最后心一橫,“若將祭壇還給我等,我們愿意替大岐養馬三十年。”
盧栩:“那不行!具體把你們安排哪兒得虎賁軍說了算!”
田副將馬上道:“那邊最西邊的那座山峰吧。”
距離這里好幾百里,足夠把黑川部狠狠惡心一把。
黑川部當即就有些生氣,不少人大聲怒罵虎賁軍沒誠意。
阿維另辟蹊徑,懟起顏君齊:“縣令大人,北庭縣你才是縣令,登云山應當歸你管轄,而不是虎賁軍!”
顏君齊哪能中他這麼簡單的挑撥離間罪,不過他私心也不想讓黑川部去太遠。
這就是一匹他們拴不住的野馬,讓它在看不見的地方亂跑,還不如放在眼皮底下慢慢套韁繩。
之前各方訴苦起來,他聽到蠻族有公主嫁勇士的習俗,如今公主沒了,可蠻人的習性沒變,黑川部指不定迎娶了多少部落首領的女兒,和多少部落關系匪淺。
盧栩也曾和他吐槽過黑川人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唯獨對高檔的香囊手帕布匹感興趣,偷偷懷疑對方是不是女扮男裝了。
不過結合今日的見聞,應當是黑川部有不少尊貴的女性才對。
若真是如此,只要抓好看住黑川部,對穩定西北,大有裨益。
顏君齊想了想,溫和道:“不如在第四,第五,第六峰間選一個吧。”
這三座山峰差別極大,第六峰是最高峰,高處茫茫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