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送到,護送他們的虎賁軍便要走了,盧栩請他們多留一陣兒,他管大伙兒吃頓飯。
一下子要走上百護衛,盧栩人不踏實。
他又拉上盧舟去問朱紀能不能等他們交接完,穩妥了再走。
朱紀聞言,笑道:“盧公子放心,大將軍已經交代過了,等你們安頓好我們再回京。”
盧栩:“多謝多謝!”
他叫盧舟幫忙招待,自己跑去找縣衙的伙夫,一起做頓好的,給虎賁軍送行,也迎接顏君齊入住。
不想他問了一圈,整個縣衙庫存竟然連一塊兒肉都沒有。
盧栩傻眼,“那街上能買嗎?”
伙夫搖頭。
盧栩:“能買到雞鴨嗎?”
伙夫再搖頭。
盧栩:“……那平日你們都吃什麼?”
伙夫:“野菜,豆子,粗面,咸菜,逢五大集時候買些豆腐,現下天氣冷,凍上夠吃到下個集,地窖里還存著些秋天曬的菜干。”
盧栩:“你帶我去瞧瞧。”
伙夫帶他去看,盧栩抓起他們的粗面看了看,這還不是他在觀陽時熟悉的那種五谷摻雜磨的面。
盧栩:“這里面摻了什麼?樹皮草根?”
伙夫:“正是,大人,您吃便吃那袋吧,那里面只攙著豆面,吃著好吃些。”
盧栩:“平日縣令大人一家吃什麼?”
伙夫指指那一小袋“好面”。
盧栩:“差役們吃粗面?”
伙夫點頭。
盧栩:“……”
離了大譜!
他捆上面袋子,“今日不吃這些,咱們吃好的,你們跟我來。”
兩名伙夫對視一眼,跟上盧栩。
盧栩徑直帶他們去了剛剛裝行李的房間,他爬上桌子,從上面扔了一袋子糧食下來,讓他們拆開看看是什麼。
兩名伙夫一摸到袋子,人就有點兒激動,即便隔著袋子,那一粒粒的觸感,就已經叫人心顫。
他們倆匆匆將袋子解開,“真是米!”
“是米!”
他們一喊,還在院中幫忙搬運東西的官差聽到喊聲全傻了,一個個巴巴往這兒看。
盧栩怕白米沿途會壞,帶的大半是還沒舂的稻米,這一袋正好是,盧栩:“要舂一下,來得及做午飯嗎?”
伙夫斬釘截鐵:“來得及!大人,舂多少?!”
盧栩看看外面哈喇子都快滴下來的人群,“全舂了吧。”
就那一袋米,夠誰吃啊?
他又找了面粉,叫他們摻上豆面做些餅子。
舂米都沒用伙夫動手,官差們呼啦一下將米袋子搬走,滾了石臼,拿了木棍過來搗,甚至連米糠都收拾好了,預備萬一有一天吃不上飯,磨一磨摻進粗面里吃。
盧栩邊指揮他們和面做餅子,邊疑惑問:“這邊不是挨著蠻人嗎,你們怎麼不和蠻人換些吃的呢?羊啊什麼的。”
伙夫聽罷,被他這個思路震驚:“找蠻人換羊?!”
盧栩:“對呀。”
伙夫忍不住又重復了一遍,“找蠻人換羊?”
盧栩:“嗯。”
他迷茫,“你們都不想吃肉嗎?”
糧食,他帶了。
干菜干果,他帶了。
可他想著這邊兒不缺肉,只帶了些充當零食的肉干肉鋪,壓根兒沒怎麼帶當飯當菜的肉來呀!
不找蠻人換,冰天雪地他上哪兒弄肉去?
不吃肉,怎麼熬過這麼冷的天?
盧栩和伙夫面面相覷,紛紛以震驚的目光瞪著彼此。
——你怎麼這麼大的膽?!
——你們怎麼這麼大點兒膽?
這可是縣衙呀!百姓就算了,連縣衙都不敢和蠻人交換物資嗎?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你們為什麼不吃肉呢?
伙夫:聽聽,人言否?!
盧栩:讓我看看是誰大膽
第275章 多放點
衙門的人怎麼能聽到蠻人就害怕呢?
蠻人再兇也是民,他們是官府的,這哪行?
盧栩暗暗嘀咕,伙夫害怕還行,要是官差也怕,那就麻煩大了,回頭得調查一下。
他讓驚恐、震驚的伙夫繼續做餅子,自己則去翻找些肉醬出來。
好歹是個宴席呢,一點兒肉沫都沒有哪行?那不是預示著將來他們吃不上肉麼?
堅決不行。
盧栩叫盧舟一起,翻了一罐子肉醬,一大捆干菜出來,配著縣衙儲存的豆腐咸菜,煮了一大鍋豆腐湯,拌了兩盆肉醬咸菜。
盧栩發現縣衙有些木耳、菌子什麼的干貨,叫伙夫也泡發了,小半煮湯,大半剁碎調餡包包子。
伙夫看他大手大腳地搬東西,心疼得直喊“夠了,大人,夠了,快停手吧,這些要留著過年呢!”
盧栩:“沒事,過年咱們吃肉!”
伙夫抓狂,哪有肉啊!
他們倆連連勸盧栩去休息,伙房的事,放著他們來。
盧栩謙虛道:“我不累,我就想看看你們是怎麼做飯的。”
兩名伙夫也客氣道:“那您離遠點。”“對,小心燙到。”
趕緊走吧,再不走他們半個月的伙食就被他一頓吃了!
盧栩往后退兩步,負手看他們倆做飯。
只見高個子伙夫拿個小木勺,舀出半勺鹽,灑進大湯鍋,蓋上鹽罐子,寶貝地藏回櫥子里。矮個子伙夫抱著醬油瓶子往鍋里滴了幾滴醬油,那架勢比三嬸、四嬸煮湯放香油還小心翼翼。
盧栩:“……”
看他們這重在參與、意思意思的放料架勢,盧栩職業病都要犯了。
他忍啊忍,忍不住墊腳看,一大鍋湯,還是清水似的翻滾幾塊兒豆腐和菜葉子,那叫一個清澈,那叫一個剔透,盧栩心里直腹誹,他們老家豬吃得都比這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