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莊子上種了好幾種果樹,王府每年都做許多果脯,因為果子品種好,做得又精細,王府的果脯比外面買的還好吃。
睿王進門,先觀察了一下盧栩和顏君齊。
情緒穩定,又吃又喝,應當不是來為難他家棠棠的,很好。
盧栩咕咚咕咚喝茶,剛剛出門太急,吃了一大碗面,有點兒噎得慌。
顏君齊見他們來了,起身行禮,盧栩見狀也放下茶盞,照葫蘆畫瓢也朝睿王行禮。
睿王心道,還是小翰林有禮貌,盧栩這小子平時來多了,和他混熟后行禮從來都是意思意思,有時候根本忘了,噠噠噠跑來,見了他咋咋呼呼,王爺這不行,王爺那得改,王爺你得去找什麼什麼……嘴上叫得熱鬧,其實心里根本不把他當王爺。
哼!
他等盧栩行完禮才施施然叫他們倆別客氣,“無須多禮,又沒外人在,以后不用行這麼多虛禮,小盧就不愛行禮。”
桓棠:“……”
盧栩:???
睿王逗完小孩,問道:“你們倆大晚上的找桓棠有事嗎?”
顏君齊又朝桓棠抱拳客氣道:“學生想要請教桓先生,為何會問盧栩北境之事。”
盧栩、睿王:???
兩人齊齊茫然,這不是順口就問的事嗎?
桓棠卻笑道:“你可知王爺是如何知曉盧公子在北境有一番作為的?”
盧栩:????
他不由自主看睿王:我說過嗎?
睿王回瞪他:廢話,沒有!
盧栩:對啊,那你怎麼知道的?!
盧栩大腦空空,他可連承平伯都沒說過,睿王是怎麼知道的?!
同時,賀太師府,賀頌之回家拜見過祖父母和父母,飯也沒吃,先到主院來拜見賀太師了。
管家帶進了賀太師書房。
賀太師還在提筆處理公務,神色十分肅穆,抬頭見賀頌之來了,才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坐吧。”
賀頌之恭恭敬敬行完禮,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賀太師一口氣寫完,才放下筆,“為顏君齊之事?”
賀頌之起身,賀太師揮手叫他坐著說。
賀頌之聲音有些急切,“我知太師必有用意,絕不像朝中傳的那般是替勛爵出氣,為平息朝中亂局才將顏翰林踢出京城。”
賀太師望著他不言。
賀頌之卡殼一瞬,聲音平穩下來:“我想問問太師為何要將顏翰林派去定北郡,是……是陛下的意思嗎?”
賀太師:“是我的意思。”
賀頌之露出不解的神色。
賀太師:“你只需知道我并無害他之意。”
賀頌之毫不猶豫,馬上道:“頌之知道。”
他心目中的賀太師從來就是公正無私的,絕不會做出排擠后輩之事。
只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賀太師反問他:“若將你調去定北郡,你可愿意?”
賀頌之猝不及防被這麼問,下意識道:“愿意。”
他想了想定北郡復雜的情況,又補充道:“定當拼盡全力,盡力而為。”
賀太師笑了笑,“你能去,為何顏君齊不能呢?”
賀頌之又有些怔住了,他忙道:“君齊并未有不愿聽調的意思,我也沒他不如我的意思……”
賀太師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解釋,和藹地問道:“顏君齊不見得是最合適的人選,但他是現下合適的人選之一,我為何舉薦他,你不妨好好想想,若想通了,再來問我。”
賀頌之:“……是。”
賀太師又問:“顏君齊想要外調,你呢?頌之,你可想外調?”
賀頌之怔住。
他想了想,還是誠實道:“想,我想等在翰林院滿一年后調去地方。”
賀太師含笑點頭,“嗯,是該出去磨練磨練,你生在京城,長在京城,既是優勢又是劣勢,有些東西,只有去過地方才能了解。我生平最大的遺憾便是入仕以來再未能出京,你們趁著年輕,便該出去走走,不要怕辛苦,不要怕難。”
賀頌之:“是。”
他知道賀太師也是在京城出生長大的,可他年輕時是特意回祖籍參加科考,來回的路,也都是他一個人走完的,連個仆人都沒帶。聽說他還獨自游歷了沿途許多古跡,而且他一直提倡不經地方,不可入中樞,無論是六部還是閣臣,都該先去地方歷練。
賀太師:“既然想走,那便無需在乎是否有翰林院一年的資歷。”
京城如今是是非窩,賀頌之一腔赤誠,與其留在京城看這些烏煙瘴氣,倒不如送他出去好好歷練,做些實事。
賀頌之不知賀太師思量,恭敬道:“是。”
賀太師“嗯”一聲,勉勵道:“你是大岐的狀元,是賀家的子弟,凡事只要心安禮正,益國利民,便放手大膽去做。”
賀頌之:“是!”
賀太師:“去吧。”
賀頌之:“……是。”
見他神情還有幾分迷茫,賀太師又叫住他,“頌之,你需謹記,陛下與我放你們出去,是作為開始,而不是結束,疾風識勁草,歲寒現松柏,陛下與我對你們的期待不是翰林,不是權臣,不是有朝一日你們成為太師、太傅,位極人臣,而是希望你們能做定邦興國的有用之臣。”
賀頌之心頭一震。
賀太師:“是否有用,與你人在何處,身居何位無關,不論你在哪兒,都當牢記你為何做官,為誰做官。
”
賀頌之驀然想起顏君齊先前同他和宗鴻飛說的,他所求不過是做個充實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