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
皇孫到底來嗎?
午時近半,月輝樓終于有人登門了,今日第一個正兒八經的客人一進門就被嚇了一跳。
他剛邁進一只腳,又忍不住退回去了,“這,這是月輝樓嗎?”
“是呀,你是?”
“我、我來買紙!”年輕人壯著膽子回答。
怎麼回事?
他才半個月沒來,月輝樓怎麼這麼熱鬧了?
平時不是從早到晚都沒什麼人嗎?
“孫公子!”還是月輝樓掌柜認出了這位熟客,介紹道:“這是太學孫博士家大公子,常來鋪子里買紙張。”
勛貴們:“……?”
不認識!
他們家孩子又不念太學和國子監,這小子早不來晚不來,大中午的來買紙?可真能礙事!
孫道清也覺得自己出現得似乎不合時宜,正猶豫要不要改天再來,忽然就看見了堂中正中央掛的一幅山水畫。
他當即叫出了聲:“寒江綠煙圖?!”
他腦袋一轉,看到另一邊從屋頂垂下的書法,“宣洮的九思詩賦!”
不走了,趕他他都不走了!
他一個殘影繞過半屋子人,誰都沒看清他是怎麼蹦過來的,只見他瘋了似的站在書畫前手舞足蹈大聲嚷道:“是真跡嗎?是真跡嗎?!快放下來拿近些讓我瞧瞧!”
眾:“……”
快把他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孫:我不走!我不走!我就不走!你們敢掛倒是給人看呀!
第231章 微妙
掌柜得了承平伯和幾位侯伯的暗示,連忙過去想把孫道清請出去,孫道清卻站在書畫前死活不肯走。
“米掌柜,你快幫我搬把椅子來!”他要站在椅子上仔細的看!
掌柜心想,還搬把椅子呢!孫公子你再不走,指不定哪個暴脾氣的老爺要拿椅子把你轟出門了。
掌柜連忙拉他:“您改天來看,改天來!”
“不、不、不!我一定要今天看!”
“那您下午來!”
“為什麼?我既已瞧見,哪能錯過?!”孫道清激動的拉著掌柜袖子:“宣洮的書法世上僅存三幅,連仿品都極為難得,你瞧這筆鋒,你瞧這風骨!是我平生所見最像真跡的一副了!”
武昭侯站在一旁生怕這瘋小子把他的寶貝畫給弄壞了,聽到這兒,怒道:“什麼叫像真跡!這就是真跡!”
“咦!這是宣洮的九思詩賦嗎?仿的好像啊!”這時忽然從門外傳來一道清亮年輕,甚至還有幾分稚氣的聲音。
武昭侯怒了:“這就是真跡!我太爺爺花了三千兩銀子從宣洮老家收來的!”
少年道:“不可能,我爺爺說我家的才是真跡。”
武昭侯:“小屁孩,你爺爺……”
聽他忍不住要和少年嗆起來了,還要辱罵對方爺爺,一旁承平伯和其他的侯伯連忙把他拉住,“快住口!”
“這是皇孫殿下!”承平伯將聲音壓得極低,湊到他耳邊悄聲說。
姜濯見他不服氣,還在與他爭辯:“我爺爺從不撒謊!”
武昭侯仔細一看,這眉眼,這模樣……
他噗通就跪地上了。
姜濯一驚,“他怎麼了?”
盧栩插過來把人扶起來:“餓了!說了半天話腿都餓軟了!來來來,大伙兒坐下邊吃邊說!”
他一轉頭也低聲道:“侯爺,殿下是微服出宮!微服!您可不能跪!!”
武昭侯擦擦汗,抓著承平伯胳膊站起來了,他大半年沒見過皇孫,怎麼長這麼高了!
嚇死他了,多虧承平伯阻攔的及時,要不他就把弘安帝給罵了。想起弘安帝,武昭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眾人認出了姜濯身份,都有些拘謹,氣氛一時有些凝重,只有孫道清不知,見姜濯也認得畫,還和姜濯聊上了。
“我就說是仿品吧!小兄弟你瞧,九思詩賦是宣洮壯年所寫,字風初成,雖不比晚期的清逸灑脫,但雄渾蒼勁力透紙背,你瞧這‘悲’字,雖然看似相同,但仔細辨別稍顯勁力不足。”
盧舟和米添順著他所指細瞧,“咦!真的!”
姜濯:“太……咳,我老師說,宣洮書法最是重情,尤其年輕時,每每忍不住縱情揮灑,缺少克制,你瞧這‘悲’字,寫得雖然極好,但卻看不出悲意,也缺少那種一氣呵成的流暢感。”
孫道清驚訝。
先前姜濯說他家有真跡,他還不信,但姜濯說得頭頭是道的,他又有幾分信了。
他來了興致:“是吧!你再看上面那個水字,落筆是不是同樣力有所虛?”
姜濯驚訝的“咦”了一聲,“哪里?!”
米添個子矮,看不清了,他也好奇墊腳。
掌柜剛想去搬椅子,盧舟已經把米添舉起來了。
米添看了半天,還是瞧不出來。
姜濯踩著掌柜剛搬的椅子,與字平視而望,恍然大悟,贊嘆道:“這位哥哥,你好厲害,若非你指點我都瞧不出來!”
孫道清謙虛一笑:“過獎過獎!這幅仿品,已經是極難得的珍品了,不想有一天竟然能在店中瞧見,孫某三生有幸呀……”
他們倆聊的投入,一旁的勛貴們嚇得膽戰心驚的,生怕姜濯會從椅子上摔下來。
孫道清又問起:“小兄弟,你說你家有真品?可能許我上門拜訪一覽?”
想和姜濯套近乎,一句話都沒搭上的勛貴們:“……?”
還能這樣?!
姜濯:“你進我家有點麻煩,嗯……不如我回家問問我爺爺,能不能把畫拿到這兒給你看?”
孫道清:“真的嗎?!好呀!”
盧栩也差點兒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