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點頭,郁悶道:“我和他又不熟,都不知道他有什麼家世,不見就不見吧,反正咱們又沒想過攀附權貴。”
顏君齊一聽就知道他生氣了,“也不盡然,若我科考前與他走的太近,考如今的名次,總會受人非議。”
盧栩:“能多近?狀元不還是他們賀家的人嗎?阿濯都沒避諱過!”
顏君齊:“那怎麼一樣。”
賀頌之天才之名早就響徹京城了,他可是在弘安帝眼皮底下長大的,早不用避諱什麼了。
盧栩哪兒聽得進去,他忿忿不平嘀咕一句,“虧我還每年給他分錢送酒送糖呢!”
他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根本就不想和他有牽扯。
盧栩呼一口濁氣,狠狠道:“走!咱回家吃飯去!”
去他的什麼太師府!
他們怕人攀附,他還對權貴敬而遠之呢!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我再也不給他送糖了!”
盧栩:“他教書行不行,不行讓盧舟回家讀,別跟他浪費時間了。”
顏君齊忍笑:“聽說是狀元。”
盧栩:“……能教皇孫,應該還湊合,還是讓盧舟繼續吧,就當他還我酒錢糖錢了。”
他走著走著,忽然又想起來,“他說要送我筆,現在都沒兌現呢!我早該想到的,這人果然不能指望!”
盧舟不知道,他差點兒又要換老師了,正興致勃勃的和姜濯在大將軍府的小校場學騎射。
大將軍把顏君齊和盧栩打發走了,卻將盧舟留下了,還帶著倆小孩到校場,親自教他們騎馬、射箭。
盧舟會架騾車,坐過牛背,騎過驢子和騾子,頭一次騎馬,適應得相當不錯。
他一上去拉上韁繩,就在校場繞了一圈兒,很快就和馬混熟了。
姜濯打小就學騎射,不過從前在宮里騎的都是小馬,今天頭一次騎成年軍馬,上去后有點兒興奮還有點緊張,也新鮮著。
范孝看了一會兒,就讓他們倆自己騎著玩了。
將軍府的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馬,又聰明又溫順,絕不會將背上的主人摔下來。
姜濯和盧舟騎了沒幾圈,就開始你追我趕跑起來。
盧舟到底生疏,沒一會兒就被姜濯落下,不過盧舟不急不慌,依舊按照范孝和馬夫教的方式按部就班的控著馬,見姜濯回頭看他,還道:“阿濯你要看前面!不用管我,我一會兒就追上你了。”
姜濯:“那你快點兒!也不用太急,我在靶場等你。”
盧舟:“嗯!”
他追在姜濯后面,也穩穩當當進了靶場。
范孝在遠處看著,不禁莞爾,姜濯性格活潑,和很多貴族子弟都玩不到一塊,嫌人家無聊,嫌人家諂媚,不想自己交朋友,竟然找了這麼個穩穩當當的小孩。
他不禁又想起他和弘安帝小時候,他爹是個小官,剛剛有隨駕秋獵的資格,他在獵場邊緣往場內趕獵物,卻遇到了追鹿差點兒跑出獵場的弘安帝。
彼時弘安帝還是個皇子,性格跋扈囂張,見他騎術好,非要和他比誰騎術好。
他退讓,弘安帝偏要黏著他,擠他的馬,然后把他擠出了火氣,兩人放開了速度沖出獵場,一口氣跑了一天一夜,一直跑到河邊,馬累了,他們也累了,兩人挽著褲腿在河里捉魚,魚還沒捉到,就被追來找人的御林軍逮回去,一人挨了一頓罰。
不同的是弘安帝挨罵禁足,他則是挨打。
他委委屈屈趴在床上養傷,明明是弘安帝惹的禍,挨打的卻是他,弘安帝不道歉就算了,竟然還跑來他家的帳篷里看他屁股有沒有被打開花。
范孝氣到掀了被子提起褲子滿帳篷追著弘安帝揍,直到他一拳將弘安帝揍出帳篷,又被御林軍按住,才知道拉著他瘋跑的是位皇子。
弘安帝肚子挨了一記拳,也不生氣,揉著肚子蹲到被按在地上的范孝旁邊,興致勃勃的問他:“你是不是很會打架?你教我打架吧!”
后來,他們成了朋友。
再后來,弘安帝登基,用和那天同樣胡鬧的語氣問他,“我要打蠻子,你要不要給我當先鋒?”
說得好像他能拒絕似的。
還是這個人,強行把他拉上船,破格提拔他一個外戚做武將,還說“我要用你就是要用你,管他們誰愿不愿意,讓他們彈劾去!我還要封你做大岐的大將軍,你要替我拔劍,與我一起掃清大岐門前的障礙!”
他戎馬一生,人到遲暮,回首生平,一輩子不過是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而這一切,都源自少年時一時賭氣的賽馬。
校場上和他們當年差不多大的孩子眉飛色舞的高聲歡呼:“舅公!我射中靶心了!”
范孝回神看正中紅心中央的那支羽箭,笑道:“不錯!”
比你爺爺當年可強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宜回憶。
范孝:回想我年輕時候……
小盧:回想我給賀承業送糖的時候……(氣成河豚)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出自李賀《雁門太守行》
第219章 伴讀
范孝提議要讓盧舟給姜濯當伴讀,賀承業、賀太師都很驚訝。
皇孫伴讀可不是兒戲。
尤其姜濯不同于其他皇孫。
弘安帝問:“你覺得那個孩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