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裝行李用的箱子全是盧爺爺用細藤條編的方筐,蓋上蓋子,像箱子一樣,又結實又有彈性。
若晚上迫不得已在野外露宿,還能將行李箱平鋪與車內坐板一樣高,臨時將車艙改成床,這樣就能擠下兩個人睡覺。
萬事具備,盧栩暫時想不到如何讓騾車更舒服,便喂好了騾子,買了半袋草料,趕著騾車出發了。
盧栩多次北行練就的駕車技術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盧栩駕車,顏君齊坐在他一旁,盧舟坐在車里,他們三個掀開車廂的簾子,邊走邊聊,看風景,吃東西。
盧栩想吃什麼,就喊盧舟去箱子中找,盧舟在車廂內翻騰出來,從窗口遞給顏君齊,顏君齊再喂盧栩。
起初盧舟還好好坐著,過了沒半日,他就跪坐在坐板上,從窗戶里探出頭四望沿途的風景了。
“哥哥你看那個山,像不像猴子。”
“哪個?”
“那邊那個。”
“不像啊。”
“那塊石頭是鼻子,旁邊是眼睛。”
“嗯……大小眼的猴子?”
“哈哈哈。”
顏君齊也笑起來,“還是個趴鼻子。”
盧栩:“快別看書了,這麼大太陽,壞眼睛。”
顏君齊:“嗯。”
盧栩:“盧舟,我帶了辣油豆干,你找找。”
“哦。”
沒一會兒,盧舟找出來了,“找到了。”
盧栩:“那咱們再走一會兒,要是還沒看到能吃飯的地方,就找個寬敞的位置野餐。餅子夾豆干行不行?”
“嗯。寒露姐姐還給我們拿了咸蛋。”
“對,差點忘了,快看看咸蛋碎了沒?”
“我看了,沒有。”
……
一個人趕路,再好的風景都可能無聊。
和喜愛的人一起趕路,再差的風景也有趣可愛。
與他們的一派輕松不同,還有考生要靠雙肩背著行李,靠雙腳翻山越嶺。
即使是盧栩這樣做了萬全準備的,遇到一場連綿大雨,也只能靠雙腳步行。
雨太大,道路泥濘,騾子都走不動了。
盧栩抹一把臉上的雨水,踩著半腳深的爛泥,邊推車邊問坐在車內,一手抓一把雨傘,保護靠窗行李的盧舟:“好玩嗎?”
盧舟點點頭又搖搖頭,“哥哥換我下去吧。”
“你別下來了,你下來還要多曬一身衣服。把傘拿好。”
“嗯。”
此時他們的騾車窗外各撐了一把雨傘,傘柄從窗口插在窗框內,盧舟在里面抓著傘柄,顏君齊在前面牽著騾子,盧栩在后面推車。
從高處看,這輛騾車活像長了倆翅膀。
又走了兩刻鐘,他們終于將車拉上了坡。
盧栩扶著膝蓋喘氣,“可算是上來了。”
顏君齊:“能看到嘉林城了。”
“真的?!”盧栩跑到前面,望著路盡頭的小城,終于來了精神:“走走走!趕緊進城泡個熱水澡吃點兒好的去。”
等他們好不容易進了城,盧栩傻眼了。
全城的客棧都客滿?!
第191章 嘉林城
天陰沉沉的,下了兩天的雨,絲毫沒要停的架勢。
盧栩在城里跑到天黑,終于找到一戶愿意讓他們借住的人家。
大雨引發山洪,沖壞了嘉林城的石橋,嘉林衙門封了路,無論是過路的百姓、行商,還是趕考的書生舉人,全都被堵在城里,把全城的客棧都住滿了。
第二日盧栩和顏君齊到石橋邊看,那已經聚集了不少焦急的行人。
從東部各郡進京,這是最近的路,急著趕路的,都焦急難耐。
“不能就這樣過嗎?”
“你要是不怕死你上去試試。”
“不能修嗎?”
官差怒罵:“這麼大雨,這麼急的水,怎麼修?!雨不停,天王老子來了也不修!”
“就那麼點兒缺口,搭塊木板不就過去了?”
官差哼笑兩聲,還是那句:“誰不怕死,我不攔你。”
問話的人看看湍急的江水,果斷閉嘴。
有人商量起往下游繞行。
可嘉林城已經是江面最窄的地方了,只有這兒能靠石橋過江,走別處,就只能等船渡。
這麼大的雨,興許不止嘉林城在鬧山洪,下游渡船也不見得能通行。
有人問道:“大人,若雨停了,多少日能修好?”
“快則三五日,慢則一兩月。要看橋損壞得厲不厲害。”
“一兩月?!”
官差:“若橋短時難以修好,我們會在旁邊先搭個吊橋讓你們過路的。”
眾人終于松口氣。
但趕車的臉色一點兒都沒好看。
吊橋能過行人,過不了車呀!
眾人悻悻回城,只能期盼著雨能早點兒停。
顏君齊也憂心忡忡,“這麼大秋雨,明年的收成……”
盧栩:“我瞧這邊已經秋收完了,就是冬麥泡爛在地里,明年春天改種些雜糧也來得及。”
他抬頭望天,“不知觀陽現在是不是也在下雨。”
顏君齊:“觀陽水路發達,只要不遇連綿數日的大雨,來得及將田中積水排入河道。”
盧栩點頭:“嗯,咱們出來也有一個多月了,這邊的雨暫時也飄不到觀陽去,咱們就等雨停吧。”
“嗯。”
只是天公不作美,他們睡到半夜,聽到城里敲起陣陣急促的鑼鼓聲。
盧栩驚醒。
顏君齊:“怎麼了?”
盧栩:“好像有鑼聲,我去看看。”
外面嘩嘩的急雨遮掩了鑼鼓聲,盧栩聽得不大真切。
他摸黑下床,腳一沾地,踩了一腳的水。
不知不覺,水已經漫進屋里了。
盧舟:“哥哥?”
盧栩:“別下來,積水了。
”
他從床上摸衣服穿好,將灌進鞋里的積水倒出來,也分不清是誰的鞋,胡亂套上,將就著穿,盧栩彎腰將另外的鞋也撿起來放到凳子上,摸傘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