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問道:“不能出朔州……那你們能到登州去嗎?登州縣也屬朔州。我組織人手將糧食從隆興送到朔州,諸位只需帶好牲口到登州接運便是。”
兩人眼睛一亮。
要說從前,還真不能。
駐軍哪能亂跑?
不過眼下不是戶部不批錢,允許他們滿朔州剿匪自給自足了嗎?
只要不出朔州,誰管得著他們是去剿匪還是打獵?
見有戲,盧栩也高興起來。
他在觀陽組織人到北境、朔州,那肯定沒多少人愿意,若只是到崇寧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心動。
即便在觀陽招不夠人,他還能從崇寧、文丘湊人手雇腳夫,反正都要經過的。
先運糧,再說貨,運糧的人多了,商道不就走出來了?
等行商和腳夫們發現從觀陽到崇寧很安全,慢慢的一定會有人愿意再進一步。
盧栩不急,明年登州,后年堡山,一個一個來,早晚能走到北境去。
既然商量好了,那就要馬上行動起來,趁著還沒下雪,能運的趕緊運。
盧栩也不打算在青龍城繼續停留了。
盧栩:“大人,糧食的錢我先墊著,等明年年末算完紅利,再多退少補您看如何?”
如何?
當然好!
不等張駢回答,糧官就想替他答應了。
白得的誰不要?
張駢當然也沒意見,他們驍騎軍雖然不像北境軍那麼凄凄慘慘,但糧食也不充裕,尤其是精糧,三天才能飽吃上一頓。
讓盧栩養他們驍騎軍肯定不切實際,但能多一斤是一斤,哪怕每天一鍋飯里能多放兩勺米呢。
雙方愉快達成合作意愿,都很滿意。
盧栩:“哦対,還有一事想勞煩大人。
”
張駢和顏悅色:“你說便是。”
盧栩:“就是我的鋪子缺些人手,我在青龍城也不熟,不知大人能不能幫我找些靠譜的伙計。”
人你隨便塞,賬單都隨便看,就別在外面派人盯梢了,進來干活兒吧!
張駢失笑。
他派人到盧栩鋪子附近盯著,一來是想看看他又是修房子,又是雇瓦匠的,折騰好幾天到底要賣什麼,二來是怕他剛剛開店會有什麼麻煩。
不想盧栩搞出的動靜太大,把他派去的人驚到了,不等天黑就坐不住跑回來匯報。
張駢原本只當多得個零花收入,自己都沒打算要,可手下回來噼里啪啦一說,張駢也吃驚了。
一天賣了上千兩的貨,難怪盧栩一直在暗示他二十之一的紅利很高。
他馬上想到用這筆錢買糧草。
只是這小孩也有意思,若換成別人,就是知道了他派人盯著,也不會放到明面來講,只會當不知道,盧栩倒好,不但說了,還打上朝他要人手的主意了。
張駢:“你想要什麼樣的人?”
盧栩:“會算賬的!能記賬更好!脾氣好,不和人吵架,踏實肯干,吃苦耐勞,還有愛說愛笑,愛和客人聊天的,我們鋪子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
張駢:“連賬房先生都要我幫你找?”
盧栩:“就是賬房先生才要您幫我找。”
他缺人才,與其從自己人里硬擠一個趕鴨子上架,或者外聘一個自己都不信任的賬房,還不如讓張駢出人。
“我們商隊識字的少,老家賬房都是我鄰居讀書之余兼顧著,我們掌柜原本是我們村種田的,我隨便找個賬房來,把他賣了他都不知道,還是您找吧,您推薦的品性肯定好,軍中人才多,要是有什麼解甲退伍的正愁找活兒干,那就更好了。
”
張駢:“你不怕我安排個賬房把你賣了?”
盧栩:“哪兒能啊,我聽說您是世家大族出身,能看上我這點兒錢麼?”
青龍城有什麼,他大概有數,一個賬房也不可能在盧久生眼皮子底下把錢搬空。
張駢笑而不語,默認了盧栩的高帽子。
他家就是再落寞困窘,也不至于算計一個雜貨鋪。
張駢暗嘆,心說他總算知道為什麼這小子能忽悠賀承業了。
賀承業最討厭陰謀詭計,盧栩的路子又是什麼都放到明面上講,雖然有小聰明,但也不失坦蕩,賀承業就是不喜歡商人,也不會多討厭他。
張駢:“我還真有一批人符合你的要求,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用了。”
盧栩想也不想:“愿意愿意,您推薦的我都愿意。”
張駢莞爾:“等你見過后再說吧。”
他嘆口氣,“明天你到將軍府找我,我帶你見見他們,你自己挑。”
將軍府?
什麼人還得去將軍府挑,盧栩疑惑。
難不成是將軍府的仆役?
盧栩興致勃勃地等著選人才,第二天一早就提著禮物上門了,可待他看到張駢推薦的人,就笑不出來了。
他們或輕或重,全有傷殘。
張駢:“這些曾經都是我手下的兵,品行品性都信得過,你挑吧。”
盧栩問:“他們都退伍了嗎?”
人群中當即有人道:“是我們自己要走的!”
“不錯,與將軍、參軍無關,是我們自己不想待在驍騎軍了!”
張駢什麼都沒說,盧栩卻發現張駢眼睛紅了。
盧栩懂了。
朝廷欠餉,那些手腳健全的士兵都吃不上飽飯,軍營拿什麼養一群殘兵呢?
不是連張駢都已回歸白身,不在軍中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