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確實沒想到張駢竟然會吃的如此樸素。條件艱苦的北境軍,招待他還能擺出一桌子肉呢。
盧栩:“來前我啃了三個大肉包子,這會兒一點兒都不餓,就是有點渴,不知能不能向張大人討碗水喝。”
張駢笑,叫人去備茶。
茶水端來,盧栩也沒客氣,牛飲一般咕咚咕咚就干掉三杯。
他是真渴。
一天沒喝什麼水,干啃了三個大包子,快噎死了。
張駢快而優雅地吃完飯,叫人撤了碗筷,陪盧栩喝茶,“這茶如何?”
盧栩:“呃……應當是好茶,但小人出身寒末,沒喝過什麼好茶葉,品不出來,浪費大人的茶葉了。”
張駢笑道:“喝到肚子中怎能算浪費?”
他指指茶壺,“這是我用你送來的好茶跟將軍換來的,說來,論品級還不如你送的茶葉好,不過,這是將軍來朔州前一并從京中帶來的,將軍除了待客,平時也不舍得喝。”
雖然聽懂了這是張駢表示對他重視,似乎還在告訴他,他已經在驍騎將軍耳邊掛了號,但盧栩第一反應還是:陳茶啊!
張昶來朔州都多少年了,這茶葉還能喝嗎?
他疑惑太深,一時沒控制好表情管理,回過神兒來連忙收起嫌棄,口不應心道:“將軍從京中帶的茶自然是普通茶葉不能比的,這茶,它沾了京中的貴氣,將軍的志勇,喝起來……”
張駢接道:“一股陳茶的味道?”
“呃……”
盧栩心道,這可是你說的啊,我什麼都沒說!
張駢笑著又續了一杯茶,并不嫌棄這是陳茶,盧栩也倒了一杯慢慢喝。
先前是他口渴喝的太快了,沒好好嘗,現在一品,還真是陳茶,陳的不輕!
不過恐怕整個朔州會嫌棄這茶葉不好的,也沒幾個人。
盧栩表達了一番受寵若驚,但是有先前的表現做鋪墊,他說再多都像是畏于將軍府權勢拍馬屁。
說了沒兩句,盧栩自己也覺得挺無聊,索性不說了。
張駢看著是個實在人,他也說點兒實在的算了:“我鋪子里還有些上等茶沒賣,要不我讓人送來算了。”
就別拿陳茶招待人了,別人說起來是榮譽,誰知道出去會不會笑話他們將軍府以陳茶待客,小氣。
張駢哈哈大笑,“茶便算了,每年也喝不了多少,缺了讓將軍自己掏錢買,眼下急的還是糧食。”
張駢問道:“聽說今日你店中客流如織,絡繹不絕,只一日就賣出了上千兩的貨物?”
盧栩詫異,他都沒統計賣了多少錢,張駢怎麼知道的?
難不成派人盯著他嗎?
盧栩誠實道:“詳細還沒統計,不過應當不止一千兩。”
一件兒童羊絨裝加上帽子就不止十兩了,今天他賣出去好幾套。
還有他報出天價的刺繡卷軸,也有不少人買呢。
另外還有絲綢布匹,有人成匹成匹的買,不知是大戶人家采購,還是城中的成衣鋪選材料。
光這些大件數一數,都得千兩。
盧栩知道青龍城有錢,但沒想到會這麼有錢。
打了十幾年仗都沒把有錢人打窮,不愧是朔北第一城,不愧是客棧伙計口中的大世家的盤踞之地。
他跑這幾趟對朔州也算熟悉,就是把登州、永固縣、洪縣等等一路上的小縣城全綁起來,都抵不了半個青龍城有錢。
盧栩不知這算不算正常,不過以隆興郡來對比,隆興郡州府與其他縣城的差距,可遠遠沒青龍城與朔州其他縣城來得夸張。
盧栩道:“不過開張頭幾日大伙兒圖新鮮,圖便宜,也有圖贈品的,總會熱鬧些,往后就會趨于正常了。”盧栩依在觀陽的經驗估算,“不過一月賣千兩,應當不難。”
這麼大的青龍城,刨去那些家財萬貫的龐然大物不算,尋常百姓每日消耗也不少呢。
尤其是整個朔州百姓都習慣農閑時入城生活,到了年節,城中人滿為患。
這聽上去就讓商人心動不已,消費力啊,這都是消費力!
他都想趕緊回去,趕在過年前再送兩趟貨,春節,元宵,都是賺錢的好時節!
見他說得如此自信,張駢笑問:“那我的紅利應當夠買糧食吧。”
盧栩:“自然是夠的!糧食這事吧,您有所不知,我先前就找過薛糧官,先問了他要不要,是薛糧官不要,我才在鋪中賣的。”
盧栩趁機告了薛糧官一狀,“我這次來找大人,就是想問問您,今年的紅利您都要換成糧食嗎?”
他就剩下幾車了,扔進驍騎軍軍營,杯水車薪,要是張駢還要,他回去得好好規劃明年的商隊配置了。
張駢:“這三年都換成糧食吧。”
盧栩苦笑:“好。”
陸路運糧太難,他能運這麼多已經是極限了,再多觀陽的牲口畜力不夠用,靠人力運,既累又慢,而且太辛苦。
他走第一趟時,主要靠的是人力,輕的貨物,一車只需一到兩人,運糧車則要配置四到五人,再少,走起山路那就是壓榨人了。
即便這樣,第一趟回去,也不少人不愿意再來了。
若想朔州不再缺糧,除了糧食本身,還需要運力做支持,可偏偏整個大岐都缺牛缺馬。
盧栩不禁懷念起火車、貨車,要不怎麼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