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悄悄地瞧,悄悄地看。
哦,這蠻人臉盤子真大!
哦,蠻人鼻子好像比他們大岐人高。
蠻人的小姑娘個子真高!腰細屁股翹,辮子真長!戴的耳環可真漂亮!
就是這膚色不知是曬的還是天生的,要比他們大岐姑娘黑一點兒。
剛剛那人身上是不是有股怪怪的味道?不知是和牛羊待久了,還是天天喝奶的緣故。
……
咦,他們買糖了買糖了,蠻人也喜歡吃糖嘛!
嚯!一個人扛那麼大一摞盤子,蠻人力氣真大!不過他們為什麼只買盤子不買碗?他們吃飯不用碗麼?
……
倫蘭人適應了起初的不自在,擠在各個攤位觀察了一圈,驚訝地發現——
這里東西比他們部族便宜!
他們幾人飛快的把錢折算成牛羊,來回對比幾遍,便宜!真的便宜!
這麼大的青瓷盤子,這邊才賣五十文!而且還能隨便挑花色!
那些布匹比他們那邊便宜將近一半,還有好多顏色!
主婦們心動了,女孩們心動了,所有倫蘭人驚呆了。
可惡的大岐奸商,可惡的蘇合,賣給他們的東西到底加了多少錢!
這里賣的很多東西也根本沒往他們營地賣!
若蘇合在場一定大呼冤枉,首先盧栩賣他的東西根本不是賣,是交換。
他換回來再拆分開換給別人,換來換去,當然要漲價。
其次,這里出現的很多東西他也沒見過,盧栩和譚石頭根本沒給他提供這些。
盧栩知道也要喊冤,上次他帶的東西本就不如這次多,先在這邊被挑一遍,再到大營被挑一遍,譚石頭再往雜貨鋪放一些,到了倫蘭部剩下的東西當然就少了。
尤其是布匹啊,瓷器啊,價格一樣,好看的當然先被挑。
飽受物價沖擊的倫蘭人盯著攤位上的東西,目光更加火熱。
很快,一名膽大的倫蘭姑娘擠到布攤上,操著蹩腳的幾句大岐話指著正紅色的一匹布問多少錢。
賣布的伙計:“九十文一尺。”
倫蘭姑娘:???
賣布的伙計抖開布,拿尺子比到布上,“九十文!一尺!”
倫蘭姑娘依舊發懵。
一尺她看懂了,九十文是多少?
伙計:“你等等!”
很快,他把譚石頭喊來了。
譚石頭用蠻族語翻譯:“九十文一尺,你要多少?”
小姑娘默默在心里將錢折算成牛羊,隨后驚喜道:“我都要了!”
譚石頭:???
周圍的大岐人:???
他們家多少人辦喜事呀,竟然要一匹紅布?
小姑娘轉頭跟阿爹要錢袋,數出九兩銀子交給譚石頭,開心地抱著一匹布從人群中擠出來了。
文化差異巨大的倫蘭人不知道大岐人辦喜事才穿紅色,也不知道在千蛟嶺以南,一兩銀子通常能兌換一千一至一千三百文錢。
大岐人也不知道倫蘭人大多是以物易物,銀子都是打首飾、做餐具用的,普通牧民壓根不知道一兩銀子在大岐能買多少東西。
譚石頭覺得自己賺大了,這樣的紅布在觀陽散賣不過是四十至五十文一尺。
倫蘭小姑娘也覺得自己賺翻了,她用一個銀盤子換了這麼多布!
北境冬天色彩太單調了,她回去要給姐姐妹妹阿娘每人做一套紅裙子,再做一床紅被子,把家里的桌布也換成紅色!
有她開頭,其他人也開始朝其他攤位走,譚石頭化為專職導購,陪同他們買買買。
等盧栩從譚家廚房摸了個燒餅,夾上咸菜邊吃走過來,那二十幾個倫蘭人已經沒一個空手的了。
剛剛買紅布的小姑娘正拿著一塊繡片不撒手,和譚石頭爭執著。
“我出十兩銀子!”
“你出十兩也沒用,這個我不賣!”
“為什麼不賣?”
“我要……”譚石頭卡殼,這是他讓盧栩給他捎來送裘燕的,哪能賣?他把臉一板,“反正不賣!”
倫蘭姑娘也生氣了,抓著就是不松手。
盧栩過來時,正是這個場面——
譚石頭抓著一個小角,倫蘭姑娘抓著一個小角,兩人大眼瞪小眼,最絕的是,裘燕還在一旁看熱鬧,她見那姑娘實在喜歡,還幫著勸,譚石頭憋屈的要氣成河豚了。
裘燕看見盧栩,驚喜道:“栩哥,那個不能賣嗎?你讓石頭哥哥賣給她吧!”
盧栩一瞧,茫然道:“啊?那不是給你的嗎,你不要?”
裘燕也迷糊了,“給我的?”
她看倫蘭小姑娘都要氣哭了,心軟道:“那我不要了,石頭哥哥你給她吧。”
譚石頭:“……”
盧栩:“……”
倫蘭姑娘左看右看,也看見裘燕才是關鍵了,朝裘燕噼里啪啦的說。
裘燕在北境久了,勉強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蠻語,她聽到小姑娘說謝謝,回笑道:“不用謝。”
倫蘭姑娘從耳朵上摘下一對耳環送給裘燕。
裘燕茫然地看譚石頭。
譚石頭郁悶道:“她說用這個跟你換。”
裘燕垂眸看那對耳環,相比繡片,顯然更喜歡耳環。
譚石頭更郁悶了,他松開繡片,從倫蘭姑娘手里拿過耳環塞給裘燕,噘著嘴氣鼓鼓跑了。
裘燕:???
她喊了好幾聲,譚石頭也沒回頭,她納悶地問盧栩:“石頭哥怎麼了?”
盧栩撓頭:“……那個,是石頭特意讓我捎過來,他想送你的。”
裘燕呆了好半晌,轉頭看向倫蘭少女手中繡片上栩栩如生的鴛鴦,“呀”一聲怒瞪盧栩:“栩哥你怎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