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讓盧栩知道他怎麼想的,一定會大感無語,觀陽特產就是糧食,他當然想賣糧!
可宋家不這麼想,他們甚至懷疑盧栩就是專門分析了他們家發家的門道,蓄意效仿。
要不然怎麼他家搞水運,盧栩就搞個觀陽聯盟搶水上買賣,他家賣糧食,盧栩就開始到處收糧賣糧?眼看著往州府競爭不過他們,還另辟蹊徑搞起了陸路來了。
他怎麼不上天呢?
秋收時候宋大更是把宋十從州府調回來,專門到各村鎮盯著收糧情況。
宋十回來是想趁著盧栩不在給觀陽聯盟找點麻煩的,奈何碼頭和水上宋七說了算,宋七不配合,他也沒什麼辦法。
縣里有羅家撐腰,宋十不好動手,他預備好了若觀陽聯盟去他們的地盤上收糧,就把姓盧的打出去,結果因為盧軒、盧文和顏君齊的爭執,觀陽聯盟秋天只在盧家村收糧。
宋十空有一肚子的抱負沒處施展,他想不到自己在州府那麼能干,回了觀陽竟然一點兒力量都使不出來。
他憋屈了好幾個月,盧栩帶著商隊回來了。
當天宋十就從被窩蹦起來,一大早跑去街上看盧栩帶了什麼東西。
結果呢?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去朔州找蠻子買羊?羊呢?一只都沒有呀!”宋十大聲夸張地笑,“別說羊了,連根羊毛……咳,就搞了些羊皮回來!”
被他們喊來的合作商們連忙附和,“可不是說,一只羊都沒有。”
“我瞧他那什麼羊肉鍋子也弄不起來。”宋十不小心嘴瓢出了笑話,有點尷尬,自己坐下端起杯茶喝起來,“他回來幾天了,有動靜了嗎?”
一直盯著觀陽聯盟的伙計忙道:“聽說他們雜貨鋪肉干賣得不錯。
”
“肉干?”宋十哼笑一聲,“觀陽多少人吃得起肉?拿糧食換肉,他是個豬腦子吧!”
眾人又應和著哈哈笑。
宋十又問:“他那些羊皮呢?賣了麼?”
伙計搖頭:“沒聽到動靜。”
“什麼季節了,他還不抓緊了賣,等大伙買好了棉花,過了冬再賣嗎?”宋十哈哈笑:“三哥,我看這小子沒那麼邪門,早晚把自己玩兒死,成不了大事!”
宋三淡笑一聲,“說不定就快要賣了。”
宋十:“還是那句話,觀陽哪有那麼多人買得起這些東西?舍得每年買新棉做新衣的都沒多少人!”
他話里話外都在敲打這些合作商們——觀陽是個窮地方,是個小縣城,在觀陽掙不了大錢,想要發財,還得搭上他們的大船,往州府去。
宋十又說了一會兒州府人衣食住行的講究和排場,給他這些老鄉們開開眼界。
他又瞅準了在座的最大的南來貨商,“老馮,聽說姓盧那小子邀請過你去吃那什麼羊肉鍋子,真那麼好吃麼?”
馮老板訕笑。
他是個布商,從前一直在老家混,到他這代才開始往北賣貨,他走到觀陽基本也就到盡頭了,再往北,不好找本地勢力搭伙。
隆興州府那邊地頭蛇要價太黑,他在那邊實在是沒什麼利潤,還天天被人找麻煩。
先前他看好船幫,在觀陽沒少給他們讓利,也一直交著不菲的好處費。
沒承想這船幫看著厲害,在老家是個花架子啊!
這不盧栩一個才冒頭的小孩都把他們給擠了?
馮老板就有點有想法了。
州府,他也不是非得要去。
若實在插不進去,他打算往其他的小縣城走走,賣點廉價的布匹。
而且船幫要價太黑,明年他就打算走觀陽聯盟的門路了。
聽說那邊加盟很實惠,也能保證他在觀陽地界安安穩穩做生意。
他悄悄找過盧栩幾回,盧栩還把他介紹給了家里的成衣店,盧記成衣鋪從他那兒進了不少中高檔的布料,春天風靡觀陽的書生袍,用的就是他家的布。
隨后盧栩要往北通路上商路,又是從他那兒買布匹,又是許諾以后會要更多,還邀請他去吃羊肉火鍋。
馮老板是個謹慎人,還沒答應盧栩呢,不知船幫怎麼就知道了,三番兩次軟硬皆施,想讓他繼續往船幫交錢。
馮老板一邊聽著宋十嘲笑盧栩,一邊在心里替盧栩加油打氣——爭氣啊,盧老弟,干翻船幫,以后我加入你們觀陽聯盟,給你交費!
他正在心里嘟嘟囔囔,就見他家掌柜跟著宋家人找來了。
馮老板嚇一跳:“怎麼了,可是鋪子出什麼事了?”
宋十:“有咱們船幫罩看著,在觀陽能出什麼事?”
馮老板忍不住腹誹,你去問問你還在蹲大牢的六哥吧!當這兒還是幾年前你們船幫如日中天的時候吶!
他沒好氣地問掌柜:“出什麼事啦?”
掌柜一臉為難。
馮老板:“說啊!”
掌柜嘴唇嚅動,一狠心,也顧不上是不是在宋家了,用鄉音道:“觀陽聯盟的盧當家要買咱家鋪子所有的存貨!他在駐云樓設了宴,說你半個時辰不到,他就找別人買了!”
馮老板:“什麼?!”
馮老板當即顧不上宋家不宋家了,跳起來就往往外跑。
宋家留下的眾人面面相覷,“他們說什麼?”
能聽懂馮老板老家方言人不確定道:“好像是觀陽聯盟盧……那個姓盧的小子,要買他鋪子所有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