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互惠互利的事,沒有讓孩子磕頭的道理。”
他趕緊摸出一把銅錢給小孩發零花錢,“快起來,去外面買果子吃吧。”
兩個小孩握著錢看了盧栩一會兒,轉頭又遞給他們的娘。
刀疤臉老婆笑了,“這不是賺的錢,是叔叔給你們的零花錢,快去謝謝叔叔。”
小孩正要開口,盧栩忙道:“別客氣別客氣,叫哥哥就行了。”
小孩看他年紀不大,糾結一會兒,還看看父母,還是小聲叫叔叔。
一屋子人被逗得直笑。
盧栩也沒想到,刀疤臉長那麼嚇人,他老婆那麼爽直,倆孩子性格這麼靦腆。
盧栩:“我瞧外面有不少賣東西的,是你們村的?”
“不是,這可說來話長了!”
提起這個,刀疤臉老婆就有話說了。
他們這邊人手足,又恰好是北行大道上第一個茶棚鋪子,盡管刀疤臉他們長得相當趕客,還是不少路人都會過來喝水休息。
沒辦法,誰讓登州這段路程水那麼難找。
有了客源,還要想怎麼不把人嚇跑。
她想盡各種辦法把喝水的客人升級到喝茶,喝茶的客人升級到吃飯。
為此,她把廚房的位置都挪了,大鍋搬到大門邊,讓人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怎麼做飯。
她還讓刀疤臉他們在外面搭了新的茶棚,供給不想進屋,或者想守著自己行李家當的客人使用。
她還在裝飾上做了些功夫,在墻上掛上他們本地產的干辣椒、干穗子,在外面移栽了些山里的野花,還從家里把不用的雨具農具拿過來,在外面豎了晾衣繩,洗好了衣服在店外晾曬……
想盡辦法讓別人一看就生出親近感。
后來,連孩子都帶來了。
有兩個孩子在門口玩,就很少再有人當他們是黑店,以孩子為話題,那些過路的客人也愿意和她多搭話。
尤其是帶著孩子舉家北遷的軍戶們,一路上最憂心的就是老人、孩子,遇到這樣的客人,只要她說讓孩子進來吃點熨帖的飯菜,那些舉棋不定猶豫要不要進來的路人,大多都會進來。
登州精糧少,趕集都買不到什麼米,她把所有米都留下給孩子熬粥了。
荒山野嶺走了許多天,沒人能拒絕舒舒服服喝些熱粥,趁著煮粥的時間,她和女客人們拉拉家常,只要不是條件太差的,大多會點些別的飯菜。
另外,就是店內的人員問題了,她把長得嚇人的幾個土匪,尤其是她丈夫趕到后面挑水、劈柴,勒令他沒事不要到前面瞎晃,除非遇到不想給錢的客人,才喊他們出來耍耍橫收收賬。
一番努力之下,他們店里從早到晚都有客人,其他路人看見有人在里面喝茶吃飯,防備心也會降低一些。
一來二去的,幾乎所有過路人都會在這兒休息,她這過路的人多,漸漸村里也有人挑了山貨、扇子、遮陽帽、蓑衣、玩具等等在他們門口擺攤。
山上那些野果子是最受歡迎的。
等盧栩他們從北邊回來經過時,這里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小小的集市,連遠處山里的村子都有人過來賣果子。
茶棚也已經發展成規模不小的食鋪了。
一頓飯工夫,盧栩了解清楚始末,當即就撤了刀疤臉這個虛假掌柜,給他老婆正式升職成茶棚掌柜,還漲了工資。
這位嫂子太能干了,他一路看了這麼多茶棚攤子,這里是最有煙火氣也最欣欣向榮的。
不止如此,他們已經能帶動附近其他人家參與了。
盧栩想,也許不久后的將來,會有人搬到附近來住,也許這里能慢慢發展成一個小集市,將來發展成一個小村鎮也說不定。
他沒收茶棚賺的錢,還給他們留了些錢,讓他們看情況雇些人手把茶棚擴建成客棧。
全員吃完飯后,盧栩補好水,沒再耽誤他們做買賣,帶著商隊繼續向南,前往那條連通登州和崇寧的荒蕪舊官道,穿烏嶺峰回隆興。
舊道依舊沒人走,去時才清理過的道路,回來時又變得荒草萋萋,好在清理的痕跡還在,盧慶在前方帶路,循著痕跡往前走。
過烏嶺峰的兩三天路上沒有村鎮,他們得在野外露營。
出發時還是夏天,回來時已經秋天了。盧栩記得上次在這兒露營還忙著趕蚊子,現在天剛黑就冷了。
他又加了件衣服,坐到篝火邊把僅剩的門梁土匪們叫過來。
“再往前就到隆興郡了,這一路上大伙跟著我,大大小小的事看在眼里,想必我的生意大家也都清楚了。”
一眾土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點點頭。
他們琢磨著盧栩這是什麼意思,不會覺得用不上他們了,要把他們趕去做苦役吧?
“到了隆興郡,陳大哥就要回營了,我是這麼想的,如果你們愿意繼續跟著我,我有兩處比較缺人的地方,一呢,就是跟我回觀陽,往后也繼續跟著跑商,除非下雪封道,其他時候基本就是在路上來來回回。
”
“二呢,就是在烏嶺峰這段路上開茶棚,目前這里也沒什麼人走,所以除了開店,平常沒事還得把路修一修,主要是把有大坑的地方填一填,方便過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