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從他們的商隊車上往下拔旗,將觀陽聯盟的旗子送給愿意開茶棚,或者愿意租借院子給他們的住的人家。
他總不好才住了兩次就往人家墻上糊涂亂畫,還是留個旗子好辨認。
盧栩:“你把這個旗掛到墻上,下次來,我們也還掛這個旗,看到有這個旗的地方,我們就過來休息。”
村民問:“你們下次啥時候來?”
盧栩:“秋天,收好糧食就過來!”
那些拿了旗子的人家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標志,有山有水的,瞧著不難看,他們沒怎麼多想就把旗掛到了窗戶或門上。
慢慢的,有些過路的軍戶也注意到旗子,而且震驚地發現,只要掛旗的地方都賣吃的喝的,還能借宿!
漸漸的,這消息不知怎麼就在北去的大道上傳起來,連巡邏士兵有時候都會提醒人數較少的軍戶行人,晚上不安全,不要宿在野外,往前走,看到掛旗子的人家都能借住。
到了青龍城,盧栩的旗子都發完了,他還不知道從青龍往北一直到永固縣,沒人知道他們觀陽聯盟,但沒人不認識他們觀陽聯盟的山水旗。
出青龍城,過川丘縣,再往南又慢慢到了山區,好在他們上次路都走熟了,到了岔路一路留意著他們來時留的路標,走起來十分順利。
進了堡山,就有他們的茶棚了。
盧栩緊張,強扭土匪開茶棚,怎麼聽怎麼不靠譜,也不知道那群“浪子”跑沒跑路,還給他剩下幾間茶棚。
等到了第一家,盧栩瞧著掛著他親手寫的“茶”字的鋪子,傻眼了。
怎麼這茶棚比他在觀陽的盧記食鋪還大?
盧栩、羅純面面相覷,隨他們回來的陳連也揉了揉眼睛。
他記得從這兒走時候,他們挺趕時間,就扔下三袋糧食、一袋錢、三個人和一塊牌子,怎麼一個月不見,就變成這麼大鋪子了?
盧栩跳下車,和羅純幾人一起進門。
只見鋪子中還豎著個樹墩,上面削平了寫著“茶水三文熱水一文素面十文野菜湯五文”,字還挺整齊的。
他們還在看字,店內已經有人朗聲吆喝上了:“吃飯還是休息?吃飯屋里坐,休息到旁邊的屋子隨便坐。”
盧栩:“有什麼吃的?”
“茶水三文熱水一文,素面十文野菜湯五文,給錢給東西都……東家?!陳、陳大人,你們回來了!”語氣多少有點不耐煩的店掌柜聲音猛地一抖,放下抹布匆匆跑過來。
他扯了扯嘴角扯出個營業式笑容,不自在地招呼他們,往爐子邊跑了,“坐坐坐,我,我,我給大家燒水!”
盧栩仔細地看他,和記憶中的土匪做對比,好像比從前還白了,瞧著也胖了點兒,不知是不是錯覺。
總之似乎適應的挺好的。
盧栩四下打量,茶棚內陳設簡單,石頭鋪地面,木頭圍的墻,頂上是茅草,窗戶和門也是原木釘在一起做的,相當有分量。
店內除了一個大灶臺,就擺著兩排桌子,桌子也都是新做的,木板拼在一起,不大好看,卻很結實。
灶臺邊用碎石頭堆了個儲物的小隔間,里面堆放著不少柴火、野菜、豆子,還有一個儲存水的大甕,糧食卻只剩下一丁點兒了。
掌柜給他們倒水,放下茶壺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你們餓了嗎,咱店里還有點兒面,我給你們下碗面?”
盧栩看著他嫻熟的動作,總覺得不適應。
他記得這位在堡山那支土匪隊里是個小頭目來著,怎麼開店上手這麼快?
盧栩:“別忙了大牙,我喊他們進來喝點水休息休息,我們就走啦。”
羅純:“我去吧,我去,你們聊。”
他似乎也不大適應。
陳連端茶喝了一口,問道:“有巡兵來這兒吃飯嗎?”
大牙:“有!趙隊長他們每天過來,天早就吃碗面,天晚就喝點茶、歇歇馬,哦,對,三日前鄔大人還經過咱們這兒了,好像要去青龍城。”
盧栩:“那賀大哥呢?”
大牙搖頭:“沒瞧見賀大人。”
他們說著,羅純領著一伙人進來了,正是出身門梁縣那些土匪,他們看見大牙,狠狠驚訝了一把,和他打過交道的頭目更是道:“你咋還胖了?”
大牙:“吃得飽睡得好,沒人攆不用滿山跑,可不胖了!”
門梁土匪們:“……”
突然有點心酸,怎麼他們門梁縣不在去永固縣的路上呢?
門梁土匪好奇:“這都是你蓋的?”
大牙:“哪兒能啊,我爹,我兄弟,親戚,過路的,誰瞧見誰搭把手,這也才弄好,你瞧木頭都沒干呢。”
他踢踢門口的木樁,拍拍上面的字,很驕傲道:“瞧這個,過路的軍戶有個識字的,沒錢吃飯,給我寫了行字,也不知道寫的什麼東西。”
盧栩:“……”
這是把價目表當裝飾畫了嗎?
門梁土匪竟然還十分認同并羨慕,夸贊大牙的好主意:“嗯,樹個這個,瞧著是像正經人。”
大牙深以為然:“是吧!土匪哪會寫這個?!一看咱就是正經營生!”
盧栩:“…………”
不是很懂貴行當的經營思路。
他們嘻嘻哈哈說著,沒一會兒,另外兩個出去挖野菜的土匪也回來了,他倆一腦門汗,背著一筐菜,手里還提著個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