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好,我們在這邊放牧。”姑娘激動地說著,語氣不自覺都加快了一點兒。
盧慶聽起來更加費力了,他皺著眉聽,那模樣活似盧栩做英語聽力題。
不知因為男女有別,還是盧慶實在不想難為自己耳朵和腦子,或者暴露他貧瘠的蠻族詞匯,他禮貌地笑笑,就和叫阿雅的姑娘道別,指揮貨車去了。
兩個年輕老板豎著耳朵聽完了八卦,聽不懂蠻族語的和聽得懂蠻族語的,誰也沒搞明白所以然。
那姑娘噘著嘴垂頭喪氣地捏著手指走了,再次路過盧栩和譚石頭,還是一個眼神也沒給。
盧栩:“……”
譚石頭:“……”
兩團“空氣”面面相覷,狠狠懷疑了一番自己是不是對異性毫無魅力。
裝酒的車不小心軋到石頭,整輛車哐當一下,盧栩頓時把美女拋到九霄云外,驚呼著“我的酒!”直奔貨車而去。
譚石頭也驚呼一聲:“什麼?酒?!哪里有酒?!”
一旁和裘虎談完,已經旁觀了一陣的張百戶:“……”
既不喜歡美人,也不好奇八卦,裘虎這些兄弟都是什麼奇葩?
晚上的歡迎宴設在裘虎管轄的軍戶營地,盧栩放眼望去,一小半都是熟人。
如今他們還生活在一個村子里,一個人都沒離開。
統管北境的李修將軍聽說他帶了一整個村子過來,還親自給他們起了名字:義山村。
知道盧栩為羊而來,譚石頭特意殺了只羊,他管宰羊,剃肉,盧栩管做菜。
兩人通力合作,將羊一半烤,一半煮,盧栩還點名要了幾塊肉,架起鍋子要涮羊肉。
兩波人并在一起有六百出頭,一只肥羊也不夠吃。
村里人出菜,盧栩出面,梁樹寶和梁山寶兩兄弟又跑去找倫蘭族買了些野味,他們倆順道還把倫蘭族的羊還回去了,倫蘭人欠軍戶的錢則從買野物的錢里扣掉,倫蘭人保全了面子,很痛快把野味便宜賣給他們。
一場矛盾消解,回頭譚石頭再把錢補給被啃了苗的軍戶便是。
野味到了,或烤或燉,又是好幾鍋。
搟好的面往羊肉湯里下了一鍋又一鍋,到后面已經分不清乳白色的湯是羊湯還是面湯。
六百多人像吃流水席似的,村民還把自家做的咸菜、醬菜、野菜餅子等等拿出來,互相換著吃。
在他們這兒蹭吃蹭喝的張百戶一筷子半碗面,呼嚕嚕吃到肚子里,長吁口氣,罵道:“媽的,我都快半年沒吃到一口白面了!給我再來一碗!”
盧栩把碗傳過去,譚石頭挑好面又一路傳回來。
張百戶又悶頭干掉半碗,才舒舒服服喝起湯。
盧栩問:“飽了嗎?還要嗎?”
張百戶擺擺手:“不了,給你吃哭了裘虎得找我打架。”
盧栩笑道:“放心吃,不夠車上還有,今天讓大伙兒吃飽我再賣!”
張百戶來了興致,“哎,快跟我說說你都帶什麼好東西了?”
盧栩:“一時也說不清楚,要不明天我擺個攤子吧,石頭,你的雜貨鋪在哪兒?”
張百戶:“他那屁大點地方哪夠擺?這樣,我給你找個地方,就擺在營地中間那塊兒校場怎麼樣?那寬敞!”
盧栩:“遠嗎?”
張百戶:“不遠,就那邊,看到那棵歪脖子樹了嗎,就那兒。”
他指了指,盧栩一下樂了,那不是裘虎和他管轄區的交界嗎?聽說張百戶家人就住在那個村子里,他們村因為姓張的人多,就叫張家屯。
盧栩笑道:“行,沒問題,明天一早就擺,張哥你幫我宣傳宣傳。”
張百戶:“宣傳啥,咱們自己人先挑,等他們買完我給你宣傳,去蠻子營帳里宣傳都沒問題!”
他往盧栩旁邊湊湊,小聲嘀咕,“給老哥說說你帶什麼好東西了?那輛車是酒麼?”
……
歡迎會散去,天都黑透了。
這邊沒有宵禁,晚上營地巡邏兵比白天還多,防止人偷襲,防止野獸偷獵,盧栩一會兒就能看到一隊兵舉著火把路過。
他、盧慶、羅純都住在譚石頭的新房子里,陳連被張百戶拉去喝酒了,晚上住那邊。
裘虎那兒還是帳篷,條件不如譚石頭這兒好,他今晚又要巡邏,就把他們交給譚石頭招待。
只剩他們幾個,盧栩把貨物清單掏出來給譚石頭看,路上買的他沒怎麼記錄,這份兒清單是出發前顏君齊給他寫的,字跡清晰整齊,和盧栩的丑字形成強烈對比。
看著清單,盧栩有點睹物思人,泛起些思鄉的愁緒。
譚石頭沒察覺盧栩感懷上了,經過在觀陽的摧殘,日常用字他還記得七七八八,把清單看完,和盧栩商量著把他鋪子用得著的東西先扣下,剩下的再拉去賣。
他倆深更半夜地去卸貨,先卸了兩大包的針線,譚石頭拆開油紙包看看里面的針,感動到快哭了:“別看東西小,這玩意我們這兒稀缺得不行,縫皮毛還忒費針,一不小心就斷了,我娘現在給我縫衣服,用的都是斷針。”
盧栩:“永固縣沒有嗎?”
譚石頭:“永固縣也不多,我們平時也不去縣里,只有虎哥去接軍戶時候才能順路捎點兒。
”
譚石頭把針線包好,笑得賊兮兮的,“不止咱們缺,蠻子也缺,他們不少地方還用那種骨頭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