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茫然無措:“茶棚?”
盧栩站在中間,対著上無屋頂,四面漏風,還有一股新鮮樹汁樹液味道的框架屋子自豪道:“対呀!往后你就是茶棚的老板了。”
刀疤臉:“……啥?”
盧栩走去拍拍他肩膀,“我聽說你從前是個管事的頭目,肯定有經營經驗,你看這茶棚,糙是糙了點兒,框架還是很好的。”
他指指四周,“現下暖和,墻先不用修,你先找人把屋頂搭好,省得下雨。哦,地板也要修修,這些樹不怎麼平整……”
說著,他自己差點被沒砍干凈的樹根絆了個跟頭。
刀疤臉:“給我管?”
盧栩:“你家不是就在附近嗎?!”
刀疤臉:“我不用跟你去永固縣?”
盧栩:“你帶著他們幾個在這兒好好開茶棚就行了。”
刀疤臉:“……”
有點高興,有點尷尬,有點復雜。
他怎麼跟做夢似的呢?
他回頭看剛剛哭過,眼睛還紅著的同鄉,大伙的茫然是一樣的。
他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也挺疼的。
所以……
他既不用去服徭役,又不用長途跋涉去北邊,只要在家門口開個茶棚就行了?
盧栩見他表情變來變去的,連忙道:“你要是實在不愿意,我換別人也行,他們幾個愿意,就是家遠了點兒沒你這麼方便……”
刀疤臉忙道:“我愿意!”
盧栩從他臉上瞧不出什麼愿意,善解人意道:“先干三年,如果你真不愿意,三年過了我再換人。”
刀疤臉:“……好。”
大不了沒客人,他守三年空屋子也比去服徭役做苦力強!
見人員也妥了,盧栩開始給他們分工,“我留些糧食和銀兩給你們,你們每日從附近運水過來,煮些白水和茶水。柴就自己砍吧,如果便宜,收也行,糧食用完,就從附近買,若買不到,就有什麼賣什麼吧。
”
幾人點頭。
盧栩:“白水一文錢,茶水三文錢,過路的大多數軍戶,千里迢迢的,行個方便。哦,巡邏的軍士們,或者官府辦公的差役,茶水不要錢,飯就收個成本就行。”
幾人再點頭。
盧栩問到關鍵:“你們會做飯吧?”
幾人頭點不下去了。
盧栩:“蒸個饅頭煮個面,會嗎?”
空蕩蕩的屋子里,連風都透著一股子蕭瑟。
盧栩無語:“那你們在山上怎麼吃飯?”
一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們,會烤兔子,會烤雞。”
盧栩:“主食呢?”
他道:“從家里帶,或者煮點野菜樹根湊合湊合。”
盧栩:“……”
好家伙,就這種生活,竟然還有這麼多人愿意當土匪?盧栩滿心都是絕了。
片刻后,刀疤臉道:“我婆娘會做,要不,我叫她來?”
盧栩一怔:“呃,方便嗎?”
刀疤臉費解:“不方便?”
盧栩說得含蓄:“若是嫂子不介意日日見許多外人……”
幾人依舊挺茫然地看著盧栩,盧栩了然,看來此地比他們觀陽民風開放,沒有那麼嚴重的男女之防。
他話鋒一轉,“那就仰仗嫂子了,就每日給她開三十文工錢吧?”
幾人呆了呆,眼神猛地犀利起來。
盧栩嚇一跳,“又怎麼了?”
一人道:“小兄弟,哦,不,東家,我娘也挺會做飯的,給二十文就能來!”
盧栩:“……”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我看你骨骼清奇,還有豐富的管理經驗,肯定適合做掌柜!
土匪:……?
第140章 登州城
第二日天蒙蒙亮,盧栩依舊四面透風的茶鋪里,來了八位面試者。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是刀疤臉他們的親眷們。
好幾個眼睛還紅著。
刀疤臉挨個介紹,最后指著一個眼睛不大的女人道:“這是我婆娘。
”
盧栩:“嫂子好。”
女人拘謹地攥著手指,哎哎兩聲,連忙道:“東家好。”
說罷,紅腫的眼睛又狠狠瞪向刀疤臉,滿面的羞惱。
這天殺的,家里當他們早被剿匪的官兵殺了,他昨日不聲不響揣著幾塊甜餅子回來,摸遍全身給她留了幾十文錢,隨便對付兩口飯,就又要走了,還說過三年再回來。
三年?
三年誰知道他會死到哪兒去?
她憋著氣叫他趕緊滾,死在外頭她好改嫁個好人家,省得替他擔驚受怕。
可他真走了,她晚上哄睡孩子心里又不是滋味,獨自坐在門口抹眼淚,哭著哭著,大半夜的他又推門跑回來。
她想著小時候種種,哭得正傷心呢,冷不防刀疤臉一推門,把她連同小板凳都推倒在地上了,她淚眼婆娑地摔了個屁股蹲兒。
刀疤臉推開家門,瞧見他老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愣了,“你坐門口干什麼?”
他老婆惱羞成怒,抄起板凳就揍他,“你不會先敲敲門嗎?!”
一陣雞飛狗跳,刀疤臉老婆大半夜趕緊收拾收拾過來面試。
都怪這倒霉丈夫,害她眼睛哭腫了,本來眼睛就小,現在更看不見了!
好在盧栩不以貌取人,都認識一遍,又把茶棚的事一番交代讓他們放心,說明白這幾人在茶棚也是服役,沒有工錢。
盧栩:“不過如果他們干得好,我私人是會給他們發獎金的,三年后他們還愿意干下去,我也會發工資和紅利的。”
幾家人來的路上也都知道情況了,連連道:“能讓他們守在家門口,不用去修城墻做苦力,已經夠便宜他們了!”
在一旁撐場面的陳連聽此,把官威擺得十足,有模有樣地點點頭。